第十八章-我們與惡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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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可…這個名字到底有甚麼秘密?

原本我以為霍醫生會派人救我,不過三天過去,我仍然被關在病房中。

每日起床後我就望天打掛。我幾乎可以背默出牆上每一道裂痕的位置。

「護士…我想見霍醫生…」今天,護士隔着鐵柵幫我量血壓時,我忍不住說。

她眼角也沒有瞧我,轉身就走。

「別扔下我阿!」我情急之下抓住護士的衣袖。

旁邊的警衛二話不說,舉起電槍就刺過來。

啪一聲,我跟健仔一樣倒下去,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動彈不能。

到底霍醫生在玩甚麼把戲?

為甚麼他表示跟我是同路人,卻棄我不顧?

王大可…我有一刻衝動想抓住鐵柵門,向走廊怒吼這個名字。

也許這樣驚動全世界,王大可就自然會站在我面前,給我解釋個清楚。

唉,也許一切我都想太多了。

要是霍醫生是好人,義德叔就不用逃出去了。

阿…也許我想太多了。

也許我不嘗試發現問題,我就不會淪落到就成囚犯。

也許健仔不用挨子彈,跟我正在打籃球。

也許我正跟婉敏約會,努力存點錢租個二百呎的豪宅結婚。

話雖如此…我可沒有後悔認識美欣。

她那個堅強而溫柔的眼神總在我腦海中浮現。

亦是這個眼神,令我不能夠否認發生過的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執著的事,然而這份執着…留給自己好了。

如是者,我整個人陰沉下來,日子卻變得不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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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準時十二點出現在鐵柵外幫我量血壓。

我放緩腳步,坐在鐵柵旁,冷靜地伸手到鐵柵外,輕輕撥弄走廊的自由空氣。

「你的小動作挺多。」護士罕有地說話,一幫我套上血壓帶。

「我以為鐵柵外的空氣會清涼一點。」我答。

「結果呢?」護士問。

「還是一樣。」我冷笑答。

護士看着血壓計,再瞧我一眼。

「怎麼了?」我大膽起來,反問。

護士若有所思,但沒有回答,收拾好血壓計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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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在床上睡得香甜,突然被急促的腳步聲吵醒。

護士連同警衛站在鐵柵外,冷眼瞪着我。

「這麼早吃晚飯?」我察覺天窗仍然有光,未日落,疑問。

護士從腰間摸索,發出悅耳的叮叮聲———鎖匙聲!

她打開鐵柵門,緩緩推開。

我先是一陣狂喜,隨即想到沒可能逃離政府的控制,覺得沒有大不了。

可過他們並沒有衝進來,將我綁,反而默默地在門外等我,好像放生實驗室的猴子一樣有耐性。

「甚麼一回事?」我慢慢走過去,心中不免緊張起來。

我仍未得到答案,馬上被黑布蒙頭,帶到未知的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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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張開眼,我身處一個班房大小的房間內。

三張大長桌,加上撲鼻飯香,這裡肯定是飯堂。

我站在一列病人當中,大家的腳都被鎖上腳鍊,變成貨真價實的囚犯。

幾個軍官打扮的人守在每個角落,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這裡有一隻大窗,看到美麗的夕陽大海。

我們被分派一個鐵盤,到前面的櫥窗領食物。

領完食物後,我們的鐵鍊被解開了,但是沒有人敢離隊。

軍官對我們恥笑一下,然後回頭向護士點頭。

護士從推來一輛手推車,上面放滿報紙及啤牌等玩意。

我雖然想發問,不過槍打出頭鳥,旁邊的人都沒有反應,我也被這股氣氛懾住,不作反應。

「你們發甚麼呆?自由活動時間只有三小時而已。」站在角落的軍官忍不住說。

我們交換幾個眼神,然後戰戰競競挑了最接近的位置,乖乖坐下來吃飯。

整頓飯大家都在迷惑之中,不時偷窺附近的人,卻互相逃避眼神。

二十人坐在飯堂之中,卻像圖書館一樣安靜。

「我說…這是一個考驗。」終於,一個小伙子打破這張桌的沉默。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

「甚麼考驗?」同桌另一個人問。

「那堆玩具肯定有蹊蹺,萬中選了犯禁的東西,我們就會被滅口。」那個小伙子瞪着那輛手推車說。

他的言論引起一個曲髮男發笑。

「要是他們想殺人滅口,才不會大費周章監禁我們。」曲髮男所言甚是,其他人點頭。

「你們因為甚麼事被關進來了?」我問。

他們聞言眼神變我警剔起來。

「我上禁網了…」打破沉默的男孩說。

「你們並沒有聽到耶穌的聲音,我有。」另一人說。

似乎這裡有真正的精神病人。

「你呢?」曲髮男問我。

他老練的眼神似乎可以看穿一切謊言,令我心虛起來。

「我…我被控襲警,然後誤入禁區。」我說。

其他人都哇然起來,隨即壓下聲音,以防被監聽。

「你就是前陣子餐廳槍擊案的事主嗎?!」有人輕聲問。

「不…我只是他的朋友。」我嘆氣回答。

「你們好勇敢,但十分愚蠢。警察有槍有炮,怎可能跟他們硬碰?」曲髮男皺眉說。

「我們才是受害者好嗎?」我不服,反駁。

「可笑,警察怎可能射市民?你肯定犯法,他們才執法而已。」其他人加入議論。

「警察會殺人的…只是不穿制服而已…」坐在角落,一直低頭吃飯的男人用沙啞的聲音說。

「你好像很懂警察喔。」曲髮男不屑地說。

「比你懂。」沙啞男一路咀嚼食物,一路說。

二人瞬間充滿火藥味。

其他桌子的人開始玩起啤牌來,跟我這裡的氣氛截然不同。

「好不容易出來了,聊點開心事吧。我叫阿冬。」打開話題的男孩說。

幾句閒話下來,我只知道曲髮男叫9043,那個對警察懷有濃濃敵意的男人叫滿仁及男孩冬。

「那個…你們有人姓王嗎?」阿冬戰戰競競問。

這句問題如大鐘般敲醒我們每一個人。

我們彼此交換眼神,心底都明白阿冬的問題……

王大可…你在這裡嗎?

「姓王?你們要找王大可?」隔桌的某某拼到我們桌,一邊吃着薯蓉,一臉輕鬆說。

「我已經打聽一遍,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姓王,所以放棄吧。」他自說自話,壓根沒有人理會他。

奇怪…要是王大可不在這間房,為甚麼護士會放我們出來,同時混入真正的精神病人?

此時警官朗聲咳嗽,著時間到,命令我們排好隊,各自回到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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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再次被帶到小活動室吃飯。

阿冬分享自己上禁網的經歷,說看到很多有關二零一四及二零一六的學生運動。

9043則跟軍官聊天,似乎在打聽甚麼情報。

飯堂裡,有人在玩啤牌,有人在大聲聊天,有人在玩桌上遊戲。

有一秒,我幾乎忘記自己正被關在精神病院中。

這些人都在幹甚麼呢…

我的朋友很少,不善交際,在人群中會選擇躲起來。

不過眼見病人開始連群結黨,我仍然孤身一人,貌似勢單力弱,恐怕我要開始跟人組隊了。

「嗨…我可以一起玩嗎?」我厚着臉皮,湊進玩啤牌的人群去。

「呃…鋤大D只可以四人玩,不如你先玩UNO吧?」他們拿出一副兒童玩意打發我。

我又湊到另一桌比較年輕的人當中,不過人們並不理睬我。其餘人多半都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原來毒撚性格當真會害死人。

我一籌莫展,打算到窗前眺望海色,赫見滿仁正站在玻璃,對大海沉思。

「嗨。」我不放棄這個機會,打招乎。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後輕輕點頭,彷彿同意我站在他身邊。

「這裡認識朋友真困難…」我盯着海,嘆氣道。

「是嗎…」滿仁皺着眉,雙眼聚精匯神盯着海面一角落。

「有甚麼古怪嗎?」我望過去,發現海面空空如也,並沒有特別。

「我在監視9043,也許他是內奸。」滿仁凝重說。

「內…內奸?!甚麼內奸?!」我立即緊張起來,身情不禁挪向滿仁。

「我們被帶到這間房,肯定有某個計劃正進行…決不會襲讓我們有自由時間那麼好。9043十分了解警察行情,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滿仁指着玻璃上,9043跟軍官正在聊天的倒映說。

原來他利用玻璃監視着房間的一舉一動,實在高明。

「文仁丑…你又可以告訴我甚麼呢?」滿仁反問。

這是組隊面試嗎?我有甚麼情報可以分享?

正當我開始著急之際,內心突然沉抑下來。

「要是我知道甚麼,早就離開這裡啦。」我反過來,打趣說。

滿仁雖然不滿意,不過並沒有拒絕我親近。

「你剛才可是很努力想結識朋友嗎?為甚麼突然變得消極了?」他反問。

我深深嘆一口氣。

「反正我們都在一個倉鼠波內,玩不出花樣,倒不如自得其樂吧。」我嶄露笑容說,滿仁也搖頭苦笑,表示認同。

「哼,臭小子…說不定你這樣的性格才活得久。」他說。

說着說着,我在倒映裡發現了甚麼…

「等等……昨天有多少人進來這間房了?」我問。

「二十來人,怎麼了?」滿仁反問。

「二十來……」我對着玻璃的倒映,逐個人頭點算…

飯堂只剩下十八人了?!

我擦擦眼睛,再次點算人數———飯堂的確只剩下十八人。

有兩人消失了!

誰?!

我在房間內開始巡視,發現昨日高調詢問「王大可」下落的男人消失了!

這一此,我彷彿站在懸崖邊上。

果然……這是一埸死亡遊戲,規舉開始浮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