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 光與影的序曲

「他來了…」 「就是他…」 唐卡拉熱鬧大街上玩家紛紛讓開,厭惡地瞪着路中心的蒙。

「他來了…」 「就是他…」 相反,橫街裡、窗簾後、門縫間透來一雙雙NPC充滿盼望的眼睛。

蒙向躲在水井後的小孩揮手,卻被出錢買下水井的玩家擋住。

他跟六口彌生協議好不與城內玩家溝通,故只能後退,將那些眼睛留在深港之中,獨自走向唐卡拉古王宮。

古王宮建於半山上,昔日以一片幽林與市區相隔。該片森林變成貴族與庶民同樂的花園,而唐卡拉內戰後則變成王族孤高的城牆。蒙記得只要穿過幽森就可以看到王宮的城牆,穿過城牆就看到聖火廣場,闇之宮就在聖火廣場的角落。

可是,現在整片樹林被砍光,取而代之是琳瑯滿目的玩家民房。 在這裡建屋的玩家多為富人或公會高層,每棟房屋都麗華如小宮殿。 本來一條大路直上王宮,現在分裂成無數的小岔路,他只好跟着領路的法國人前行。

豈料入村才幾秒,一個大花盆突然摔到蒙腳邊,瓷碎與泥塊四濺。

蒙抬頭,赫見頭上的陽台站着一個玩家,正對自己冷笑。

「………………」他環顧四周,方才發現玩家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自己。路才走到一半,他已經好像箭豬一樣,背脊插滿怨毒的利箭。

「假仁假義的人渣。」某個站在陽台上的人突然對他吐口水,這次不偏不倚地擊中蒙的臉頰。

「你說甚麼?」蒙停步,昂起頭,凝重問。

「喂!快走,別說話!」領路人聽到蒙開口說話立即回頭,吆喝他。

蒙瞬間內心塞滿冤屈,不明白自己到底對這些人幹了甚麼,為甚麼他們如此討厭自己。

如是者,他好像囚犯遊街示眾般穿過住宅區,終於來到古舊的城門。

主城門已經在上次的聖三一進攻唐卡拉時損毀,半邊門塌下來,露出牆體內嶙峋的石頭。

「你們都不保育古蹟嗎?」蒙輕輕一夾,幾千年的文化就在指灰隨風消散。

法國玩家並沒有理會,帶領他走入聖火廣場。

「你找的黑神廟…」他指着角落一座攀滿藤蔓的方形建築說。

「矣?這是亞柏的聖殿,你們都不向她禱告嗎?」蒙赫見高神的神廟竟然如跟廢屋一樣,驚道。

「亞柏?我只知道那個女神很麻煩而已。趕快吧。」法國玩家用力將蒙推前,粗魯說。

二人來到闇之宮正門,可是入口已經被藤蔓密封。

「請問你可以幫我砍斷樹枝嗎?」蒙身上並沒有利器,禮貌問。

「不可以。」法國玩家繞起雙手,冷冷道。

蒙只好徒手扳斷藤蔓,不一會,神殿入口好像剝殼雞蛋一樣露出來。 裡面漆黑一片,其麼也看不到。

「你肯定要走進去嗎?」法國玩家心裡毛毛的,疑問。

「當然~有甚麼好怕?」蒙反問,然後舉起神杖,從藤蔓洞口鑽進去。

闇之宮如其名,實在伸手不見五指。

二人只能依靠蒙手上的神杖的光茫照明。

與被歲月摧殘的唐卡拉文明截然不同,神殿的牆壁及黑女神像原好如初,潔滑無暇,沒有一絲裂縫。

「她就是亞柏?」法國玩家乃第一次進入闇之宮,不禁好奇問。

「嗯…但她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為甚麼…」蒙皺眉說,一邊盯着女神像上的蒙眼布。

「她只是個搬弄事非的小神而已,有甚麼好在意。」法國玩家冷笑說。

「你大錯特錯了…亞柏是最善良的高神,亦是提勒斯的妹妹。只是…她的想法有點偏激而已。大祭司呢?」蒙左顧右盼,也不見大祭司的縱影。

「你要大祭司幹嗎?」法國玩家問。

「我要透過他才可以跟神使溝通,不然就要搞很多額外的劇情。」蒙苦笑說。

「那個……矣……」法玩家突然尷尬起來,支支吾吾。

「快帶我去阿。」蒙不明所以,問。

法國玩家帶蒙走到闇之宮背後的小空地,那裡豎起一隻十字架,上面掛着一具骷髏。

「………………」蒙呆望着那個骷髏,無法言語。

「我們也不知道誰幹的,反正發現他時已經死了。」法國玩家笑道。

「………………………」蒙仰望着那具骷髏,然後慢慢望向玩家。

「你想幹甚麼阿?!」那個玩家被他一個眼神嚇怕,拔出武器怒道。

蒙根本不想跟他說話,甚至不想看他一眼。

他走近十字架,將它輕輕拔出來,再溫柔地放到地面。

蒙先移除骷髏手腕及足背的大鐵釘,再用一塊黑布蓋住它的頭骨。

「別看…」他對法國玩家冷冷道。

「有甚麼了不起。」法國玩家不屑地回頭。

突然,綠光一閃----------

「你好…」 法國玩家偷偷回頭,發現蒙正在自言自語。

「我知道…一定很痛。」他又說,一臉婉惜。 「………」

「不…你看我。」他突然站起來轉身。 良久未說一句,但他似乎留心傾聽着。

「沒有。我手上沒有重生種子。」蒙又說。 「……………」

「好的…我明白了。」蒙嘆一口氣。 他聽着聽着,突然厲眼瞪着法國玩家,可是殺氣一閃即逝。

「不一定…大家需要多了解對方。」他苦笑道。 「……………」

「好的,我不會強人所難,我會尋找重生種子。 那麼………你準備好了嗎?」蒙笑道,然後將手按在黑布上,單膝下跪。

「……………」 「願眾生看到真相…一切榮譽歸於聖母。」蒙說,然後用力一壓,澎一聲壓碎骷髏頭。現場吹起一陣陰風,然後慢慢變柔,最後消失於氣絲之間。

蒙再次站起來,但眼神已經多出一份冷漠,與先前恭維有禮的樣子顯然有別。

「走吧。讓我趕快完成六口彌生的協議就離開這個鬼地方。」蒙不瞧玩家一眼,快步離開。

艾德格都城的邊緣----------

在摺皺的山巒中有一條小徑,亦是陸路進入艾德格都城的主要入口。 加奈多次以這條小徑偷運物資接濟聖三一殘羽,故這條路被他們戲稱為『聖姑路』。然而,這片山巒有不少雪熊,山怪等魔物出沒,所以每次運貨的玩家可是賭上性命。

不過從某時某日起,這一帶的山怪及雪熊都統統消失,反而多了一種粉紅色的蝴蝶在白石間飛舞。

今天,一隻粉蝶又在這個山岰扼口飛舞着。

它飛阿飛,累了------就停在某人的手指上。

這個人戴着大草帽,默默坐在路旁的一塊大石上,風雨不改坐了兩個月。

他所坐的位置巧妙地正是艾德格都城與唐卡拉的交界處,每日就低頭盯着腳前那條交界線。

他不時抬頭,幽幽盯着遠方的唐卡拉,然後再垂頭呆坐。

「很快會見面的………六口彌生。」他輕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