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沙城東，聖三一公會大廳------

「準備戰鬥物資，我們要攻城了。」神神子對幹部說。

懶然立即從椅子摔下來，灑了滿身啤酒。

「攻城？！我們何德何能阿？！」他吃驚問。

「你再放縱的話就連ＮＰＣ也比不上了。」神神子指着他頸上的吻痕說。

其實近日大量新兵湧入亞特蘭蒂斯後令聖三一本來井然有序的生活變得糜爛起來。部份老玩家充起大頭鬼到處呼喝，也有人因為感情問題大打出手。

不過這些問題被神神子歸納為「人性」，所以她也沒有打算插手，讓子彈飛一會。

「是嗎？！我們要打哪裡？！」反而索菲亞似乎躍躍欲試。

「我不會透露地點，只可以告訴你我們將會攻擊西教庭的領地。」神神子回答。

「吓！？你信我不過？！」索菲亞晴天霹靂，追問。

「我當然信你，只是信不過你的腦袋而已。」神神子苦笑說。

「你肯定現在是進攻的好時機嗎？神神子。」阿圖仍然一身整齊的重甲，沒有沉醉於酒色之中，恐怕是老兵中最可靠的人了。

「基本上娜茜提亞因為政治壓力一定會出戰，而紅櫻武士道敵人是西教庭後一口氣答應了。而聖三一目前沒有力量獨立，我們必須參戰。再者，與其讓新兵懶懶閒，打一下ＰＶＰ也不錯。」神神子解釋。

「那我們行軍的過程困難嗎？」阿圖又問。

「娜茜提亞已經派人到目的地附近設好傳送門。所以------」

三日後，人頭湧湧的華沙城------

俄服已經重新集結五千餘眾，不過有大部份俄羅斯玩家因為清理基輔廢土關係令雙手受到不同程度的魔力灼傷，戰鬥力成疑。

相反，紅櫻武士補充兵員後也只是寥寥八百人，不過人人都昂首闊步，戰意高昂。當中更有人在紅櫻要塞戰死後極速重練角色，今天以復仇者的身份回來亞特蘭蒂斯。

而聖三一則有千餘眾。人員裝備精良，雖有戰意，不過大部份是鬧着玩的心態。

除此之外，令神神子更意想不到的是馬其頓人也騎着戰象到來了。

「嗨……」亞歷山大跟眾人打招呼，唯獨避開紅櫻武士的目光。

其實這裡４個伺服器曾經各自敵對，現在強差陽錯竟然聚首一堂。

娜茜提亞見所有伺服器已經到齊，使邀請公會會長及副會長在華沙舞廳聚首。

長大廳中央放了一個立體的羅馬城模型，所有人看到它後驚嘆聲此起彼落。

羅馬比華沙城略大，街道分明，更有著名的鬥獸場、大教堂等地標性建築。城內清楚地分開居住區及公共休憩區，幾乎一半以上的面積都是綠化帶，當中有很多雕塑裝飾。

羅馬城就如活生生的大衛像一樣年輕貌美，相比之下華沙城就好像一個禿頭老伯。

「他們為甚麼…好像從來都沒有被戰火波及？」有人忍不住問。

「因為意大利玩家對德國玩家天生有好感，主動加入第四帝國。當西教庭強行霸佔羅馬時又不想羅馬被破壞，所以直接開城。連同第四帝國送給他們的武器及補給拱手相讓了。」娜茜提亞嚴厲說着，可是嘴巴仍然不爭氣地勾起來。

「那這場仗很輕鬆阿。哈哈哈哈！」有人笑道。

「假如我們有第四帝國的陸軍、西教庭的海軍或盟軍的空軍，是的，他們還會列隊歡迎我們。很遺憾，我們一樣都沒有。」娜茜提亞的笑容瞬間褪去。

本來歡天喜地的大廳也沉寂下來。

「我們對手的實力如何？」神神子問。

「意大利玩家不少，有八千人左右。他們曾經以守魂使團稱霸過一段時間，不過自從五轉陸續出現後守魂使團就沒落了。自此他們就沉醉在文化與創作上，把遊戲當成虛擬俱樂部玩。」娜茜提亞說。

「不用五轉也可以打爆他們阿。」蒼蒹跟無名交換眼神，訕笑說。

「本來意大利人打算將整座羅馬城昇起，但因為改變亞特蘭蒂斯地形太困難，他們的原靈只好在城中昇起一座200米高的帕拉丁山，並改建成軍事要塞。所以當我們攻入羅馬城後，還要攻下帕拉丁山才算真正勝利。接下來讓白千松先生解釋一下現有情報。」娜茜提亞讓開，由頭髮沾了少許泥沙的白千松繼續。

「羅馬城的城牆設計比華沙城落後。牆高17米但厚度只有2米左右，應該可以用爆炸魔法對它造成傷害。它主要有南北兩個入口，且有甕城保護城門外加塔樓，難以強攻。」白千松在模型上指手劃腳解釋。

「我們沒有重型火力，所以應該同時進攻南門跟北門，分散守軍的注意力。」娜茜提亞說。

「不，你們全力攻南門，紅櫻武士獨自攻北門就可以。」無名插嘴，說。

「別輕敵，雖然意大利伺服器沒落，但因為最近他們完全沒有戰損，戰鬥力有一定班底。」娜茜提亞反對。

二人就分散兵力還是集中強攻展開激辯，其他人一時間無法插嘴。

此時神神子發現蒼蒹一直盯着亞歷山大，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驚醒過來。

「紅櫻要塞的城牆厚…還是羅馬厚？」神神子問。

「紅櫻要塞平均厚6米，比羅馬城厚多了。不過一般雲梯及攻城塔都登不羅馬的城牆。」白千松說。

「那………讓他們直接去撞不就可以了嗎？」神神子指着亞歷山大說。

「撞？撞甚麼？」娜茜提亞一愣，皺眉問。

「他們進攻紅櫻要塞時…幾乎用戰象將城牆撞破了。」蒼蒹苦笑說。

娜茜提亞跟弗拉米基爾眨眨眼，目瞪口呆看着亞歷山大及阿基里斯。

「戰象…可以撞城牆？」她吃驚問。

亞歷山大默默點頭。

「它是具有『攻城器具』屬性的座騎。」他說。

剎那間，剛才還是固若金湯的羅馬城變成一個大雞籠，想從那裡進入都可以。

「那麼由你們打頭陣，然後武士打突擊，我們俄羅斯步兵作主力進攻，最後由聖三一進行致命一擊吧？」娜茜提亞很快就將一場城戰按程序分工。

「你忘記了帕拉丁山嗎？那裡地形升起200米，戰象也撞不到，同時是敵人的重兵之地。」神神子問。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帕拉丁山，最後一個難題。

「在你們攻陷城羅馬牆後，我會拖住帕拉丁山的敵人，直到你們趕上來支援。」弗拉米基爾此時挺身而出，填補這一個戰術真空。

你別看輕這座位於羅馬城中央的小山。

光是爬上一座200米的山已經很吃力，遑論要冒着頭頂的槍雨彈雨進攻，肯定死傷無數。但假如弗拉米基爾可以吸引帕拉丁山的火力的話，必可大大減少聯軍的傷亡。

這個方案當然好，但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及時趕上。

娜茜提亞手上有兩張皇牌，分別是自己的副會長弗拉米基爾及瓦蘭吉衛隊。

兩者失其一都會直接讓俄服跌出世界舞台。

「沒有異議，就這樣決定吧。」可是眾人萬萬想不到娜茜提亞很快就答應了。

「那麼大家各自向公會成員講解職責。德國人叮囑我們千萬要準時於……8小時54分鐘47秒後穿過傳送門。到時華沙城廣場見吧。」她很快就解散會議，大家都摩拳擦掌離去。

「你不擔心我嗎？」弗拉米基爾啦苦笑問。

「擔心。但我更擔心伺器服停濟不前。」娜茜提亞凝重說。

「這才是我的娜茜提亞。」弗拉米基爾揉揉她的頭，轉身離去。

此時娜茜提亞急步上前捉住神神子的手，將她悄悄拉到角落。

「怎麼了？你的戰術決定落得又快又好阿。」神神子疑問。

「不…我想問其他事。」娜茜提亞突然夾起雙腿，側下頭，臉紅耳赤起來。

「你的血壓及呼吸頻率都上升，該不會愛上我吧？」神神子驚喜說。

「那個…你不是說樹要過來嗎？」娜茜提亞口吃問。

神神子一愣，突然拍腿大笑。

「我終於明白為甚麼加奈的真正原因了！哈哈哈哈！」她幾乎掉下眼淚來。

娜茜提亞一呆，臉色立即沉下去，默默從神神子旁邊離開了。

「有趣……真是有趣阿。」神神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廳笑說。

出擊時間尚餘３小時。

娜茜提亞在俄服玩家的營區來回巡視。

他們以50人為一個團，各自圍着團長聽說攻擊計劃。

馬其頓人則在平原上替戰象漆上腥紅色的戰紋。

而紅櫻武士跟聖三一因為已經午夜，大部份玩家提早下線休息，在出擊前一時才集合。

不過神神子沒有睡意。

她坐在華沙城城牆上寫生，仔細記下今晚華沙城的樣子。

「你不用睡覺嗎？」弗拉米基爾剛好路過。

「不睏。倒是你應該要休息吧？待會你是關鍵，不容有失。」神神子反問。

弗拉米基爾看到神神子面前半完成的寫生畫。

神神子的畫作幾乎完美複製了眼前的景色，不過每個人物的臉孔都比較模糊。

「你擷取螢幕不就可以了嗎，為甚麼要畫？」他好奇問。

「擷取螢幕的畫面是客觀的，但我的畫作是主觀的，我想記下自己眼中的世界。」神神子回答。

弗拉米基爾會心微笑，當下坐在神神子旁邊。

「想不到我們的伺器服有和解的一日。」神神子笑道。

「你有沒有幻想過，假如亞特蘭蒂斯不容許ＰＶＰ會變成怎樣？」弗拉米基爾看着萬家燈火的華沙城，問。

「沒有，因為競爭與毀滅是人性的一部份。」神神子回答。

「你挺悲觀阿。」弗拉米基爾苦笑說。

「我只是客觀陳述及觀察這件事而已。很多人都為了私慾而殘害其他生命。所以別執着別人是樂觀還是悲觀，我們都未曾參與而中。」神神子不以為然回答。

弗拉米基爾沉思一會，突然抬頭。

「既然你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那你曾否覺得可惜？」他問。

神神子本來思緒如行雲流水，想不到這條問題如大石一樣閘在中間。

「可惜……？」神神子重覆說。

「對，可惜就是表達執着的一種反應。不論你取態如何，你總會對某種事可惜。那就是屬於你的反應，亦是------ 你有自由意志的證明。」弗拉米基爾突然打散了神神子不可一世的語氣，笑道。

神神子眨眨眼，茫然若失。

「看…」弗拉米基爾橫手輕抹華沙城的夜景。

它並不完美，有很多破綻，但它就是以這個形態存在了。

「這就是自由意志的畫象了。」他淡然一笑，然後站起來，慢慢張開自己的龍翼。

「聆聽自己的心聲，好好欣賞跟享受這個遊戲吧。」他淡然一笑，然後振翅飛回華沙城中央。

神神子呆立原地，從腰帶摸出那個草圈，沉思一會，突然執起畫筆，在聖三一營地的一個帳篷後方偷偷加了一個小女孩，並將草圈戴到她頭上。

她對着畫作會心微笑，隨即感到臉蛋癢癢的，下意識伸手去擦，發現指尖莫名其妙濕了。

「系統提示：好友 松美 已上線。」 「系統提示：好友 阿圖 已上線。」 「系統提示：好友 索菲亞 已上線。」 「系統提示：好友 蒼蒹 已上線。」 「系統提示：好友 無名 已上線。」

神神子眼前突然跳出多個上線提示，意味着出擊時間已到。

「記住，等一會進入傳送門的次序是紅櫻武士＞聖三一＞俄服＞馬其頓。一穿過傳送門就立即向羅馬城進軍。校對時間，最後04:59分鐘。」娜茜提亞使用廣域公告。

「最後04:58分鐘。」 「最後04:58分鐘。」 「最後04:58分鐘。」 「最後04:58分鐘。」 「最後04:58分鐘。」 「最後04:58分鐘。」 「最後04:58分鐘。」 「最後04:58分鐘。」 所有公會會長一同回答。

03:00，所有紅櫻武士從華沙大道整齊操向傳送門。

「殺慢一點阿！」 「你們直接攻下羅馬吧～我們過去打掃而已。」 「加油阿！」

沿路的玩家都對他們歡呼，但武士們一貫冷酷的作風，不作回應。

打頭陣是無名跟八湖獨島，二人已經握住刀柄，準備一穿過去就大殺四方。

02：00，聖三一的人緊隨紅櫻武士後方，由阿圖及守魂使打頭陣，神神子跟輸出主力作中鋒。

01:59 01:58 01:57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歡呼聲止息了，現場氣氛開始凝重起來。 上萬名玩家的目光通通聚焦在傳送門上。

「記得先搶高地。」神神子對阿圖說。 00:15

「明白。搶高地，堅守，再搶高地。」阿圖重覆。 00:14

「沒錯，我們等馬其頓人撞破城牆才全軍出擊。」神神子再說。 00:13

「好…我會等大部隊先行動。」阿圖開始調整呼吸。 00:12

「假如遇上埋伏就別強行進攻，記得後退，讓低級玩家先吸收火力。」神神子在他耳邊輕聲說。 00:11

「吓，那俄服玩家豈不是傷亡慘重？」阿圖愣全，問。 00:1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那是他們的工作，我們需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就在這瞬間，整個亞特蘭蒂斯都延遲了一秒。

西北遠方的夜空突然爆出一閃強光。那一波光茫耀眼得令數百里外的華沙城也變成白晝，好像有人憑空變出一個太陽似的。

夜陽很快就褪去，取而代之是一個團赤紫色的蘑菇雲直燒上天。

蘑菇雲體積之大，幾乎可以覆蓋整座華沙城，就好像天空浮城一樣宏偉。

「那是甚麼………？」終於有人打破沉默，自言自語。

00:00------

娜茜提亞立即吹響哨子，華沙城牆上的ＮＰＣ開始擊鼓。

「行きます！」無名大吼一聲，衝入傳送門中，八湖獨島緊隨其後。

然後紅櫻武士開始魚貫地進入傳送門，不一會就輪到聖三一。

然而，神神子始終被剛才的爆炸懾住。

她馬上打開地圖，拼上指南針，果然發現------爆炸的方位正是安特衛普！

「。。。。。。。。。。。」

「先前德軍不是連吃敗仗，失去科隆及慕尼黑兩座大城，人人都以為盟軍會直取柏林嗎？ 兩週前，盟軍於'鐵枝森林'戰敗，失去７０個公會的戰鬥力，同日超級軍事港口'安特衛普'也失守，被德軍奪去。 網上的討論立即吵得熱烘烘，說'羔羊印記'太強了，因為活下來的多半是選擇'羔羊印記'的公會。」他說。

「西教庭有八十艘戰艦，近萬名玩家在安特衛普登陸。他們配備了大量補給，似乎有長期駐守的打算。」安多莉亞用紅筆在地圖上圈起一個柏林與倫敦之間的港口城，說道。

「西教庭…就是美國人阿。當然來自美洲大陸。登陸歐洲這一批玩家都是美服的頂尖好手。MI5的夢魘截聽他們的密語得知第二波登陸將在一個月後到達。第一波的目標就是穩住三座核心的城市：安特衛普、廬森堡及威尼斯。」羅馬人拿出地圖，將三座城市連成一線，剛好把歐洲從中間劈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