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第五神宮的路途------

真子跟查曼德摧毀了一個疣蜂蜂巢，拾得大籮蜂屍，正好用來磨碎搾成水晶粉，延長濾罐的使用時間。

其實他們只有６個濾罐，全部靠柑柑與德軍的關係取得，理應足夠襲他們走出第五神宮。

但誰知道路上會遇上甚麼事？

所以每次獵殺魔物後他們都會將大部份水晶碾成粉末，以備不時之需。

沒錯，在這裡水晶粉末比食水更重要。

真子在扁平的石板上碾蜂屍。

動作來來回回，重覆又重覆，好不沉悶。

豆大的汗珠在面罩裡盪來盪去，連鏡片也結上一層熱霧。

「整天戴着這玩意…會死人。」她伸手擦霧，可是霧結在內層，就好像騷不到的癢一樣更令真子心煩氣燥。

啪滋～

旁邊忽視傳出斷枝之聲。

真子立即放下磨石，打開內置在面罩額角的小射燈，盯着傳出聲響的草叢，豎起機警的耳朵細聽………

一條白皮鱷魚突然破草而出，打開血盤大口咬過來！

真子反應慢了一秒，來不及閃避也來不及反擊，必定要硬接一擊，當下只好舉起右臂去擋，同時左手抓緊磨石，狠狠勾向鱷魚的眼睛。

「Suprise！」豈料鱷魚突然合起嘴巴消失，換成查曼德裝可愛的樣子！

砰！

磨石重重毆在查曼德臉上，整個人如一包大米倒下來，手中還摟着白皮鱷魚的屍體。

「查曼德！」真子大驚，立即扔下磨石，檢查他的防毒面罩有沒有破損。

所幸她沒有開紅，面罩完好無缺，不過查曼德也感受了滿滿的痛楚。

「你反應太快了吧………」查曼德眼冒金星說。

「別再玩這種無聊遊戲！」真子確認男友沒有傷受後就火冒三丈，將他狠狠推回地面。

「抱歉…我想不到你那麼敏感……」查曼德揉着傷發燙的臉頰，苦笑坐起來。

「不是我感敏，而是這個森林太奇怪了。」真子說着，又對環顧附近森林一眼。

「少擔心吧。看我打了甚麼回來！」查曼德將白鱷魚捧到真子面前，她這下子才回神過來。

「我警告過你別越級挑戰怪物，你走去跟它單挑………還打贏了？」真子本想破口大罵，可是又忍不住讚嘆。

「我發現它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動作變慢了很多。我沒有花多少氣力就將它解決了。」查曼德吐出舌頭，尷尬傻笑，然後把白鱷魚拖到真子面前。

這種白鱷魚是少數受魔力腐蝕變得好看的魔物，所以它的皮革動輒值十幾顆大水晶。

剝皮需時，真子跟查曼德乾脆點起「結界油燈」，除下防毒面罩舒舒服服地幹活。

白鱷魚的皮膚很厚，真子費盡勁也無法將小刀刺進去。

「讓我來吧～」查曼德接過小刀，在鱷魚身上摸了幾下，然後將它返轉，從肛門位置落刀。

他輕輕一壓，刀鋒立入三吋，很順利地拖上鱷魚頸部，整個腹部就剖開來了。

然後查曼德收起小刀，徒手抓住一邊鱷魚皮，把另一隻手伸入皮與肌肉之間的脂肪層，不消一會就將皮肉分離，最後才用小刀割下來，得到一張完整又沒有破洞的上等皮革。

「我從未聽說你會剝皮，你不是斟茶做飯也會失火嗎？！」真子好像看到魔術表演似的驚喜道。

「這是那個練馬師查曼德的技能。」查曼德放下皮革，苦笑道。

真子一愣，臉色瞬間下沉，呆望鱷魚皮幾秒，然後接回小刀，割肉準備燒烤。

查曼德從練馬師的回憶中看到那個為自己豁出性命的真子，知道這一刻 不必多言，默默待在真子身邊幫她處理鱷魚肉。

「對不起。」真子切着尾巴肉，突然說。

「哪一方面？」查曼德皺眉疑問。

「我……第一次……」真子說着，忽然覺得自己體內某個部份已經腐爛發臭。

「噢～我的真子。」查曼德放下鱷魚肉，緊緊摟住真子。

「我中出的可不是你的肉體，而是你的靈魂。」他把一句極其下流的說話說得好像詩歌一樣優雅，讓真子不知如何反應。

「我一生…我指前生，嚐偏天下美女。但唯獨遇上你後我才擁有『靈魂』，這比所有肉體交流都更激烈。也許一天我們分開了，但我永遠都存在於你的靈魂裡。所以，也許以後你會被其他人中出，但他無法沖淡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真子，是你讓我體會到性交與做愛的分別阿。」查曼德甜笑道。

「你沒有更好的表白方法嗎？」真子被他亂七八糟的真情說話逗得哭笑啼非。

「有…馬上做給你看…」查曼德將頭湊向真子，跟她熱吻起來，可是真子很快就擰轉面。

「時間緊逼阿～下線再繼續吧………」她害羞說。

「好阿～～必正不會懷孕。」查曼德奸笑道。

二人合力割尾肉，割剩骨頭再往它的軀幹下手。

然而，刀鋒一刺入鱷魚肚，肉縫馬上噴出黃黃綠綠的臭氣。

他們剛好脫下防毒面罩，連吸幾口綠氣，立即頭痛作嘔，四肢乏力。

真子想摘下掛在腰帶的面罩，可是費盡全身氣才動了半根手指。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時，查曼德一手掩着自己的嘴巴，一手將面罩蓋到真子臉上。

她馬上死死按住面罩，大口喘氣。

「謝…謝謝…」真子綁好面罩後回頭尋找查曼德，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幾個夢魘已經押住查曼德，並將匕首抵在他喉嚨上。

他們的抗魔風衣遠比真子及查曼德所用的落後。不但布料粗糙，而是由多條碎布縫合而成。相比之下，德國製造的保護衣就好像科幻電影裡的緊身膠衣，雖然很熱但護性能非常好。

而這群夢魘胸前展示着真子從未見過的飛馬會徽，她根本不知道對方底細。

「你們想要甚麼？」真子嚥下口水，冷靜問。

「你的帳號安全驗證碼。」對方說。

「我沒有值錢的裝備，只有幾包水晶，你想要可以全部拿去。」真子直接喚出背包，放在身前。

可是對方一腳踢開真子的背包，連灑在地面的水晶也不屑一顧。

「你想玩甚麼小把戲嗎？」他們把查曼德頸上的小刀逼得更深。

「我真的沒有錢阿！」真子勃然怒道。

「帳號安全驗證碼。」對方厲起眼神，重覆。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德軍一員。你要我的驗證碼有為用？」真子大約猜出對方想收集德軍的情報，很可能就是盟軍的人。

「別拖延時間，我們輕易拿下你的男人，自然可以拿下更弱小的你。只要你說出安全碼，我就放了他。」飛馬公會的夢魘說。

「哈～」查曼德聞言冷笑一聲，讓話鋒正盛的夢魘不禁打兀。

嚓一聲，他們一刀刺入查曼德側腰。

這是他變成玩家後挨PVP的第一刀，那種未知的恐懼非PVE能比擬，笑容瞬間褪去，捂着鮮血淋漓的傷口跪下來。

「。。。。。。。。。。。。。。。」真子整個眼神瞬間變了。

她凝視着對手，呼吸越來越平緩。

「連他也打不贏我們，你別妄想了。乖乖說出安全碼，我們只針對你的公會，保證不會傷害你，不動你資產一分一毫。」夢魘攤開染血的手掌，友善說。

真子用手指沾了少許泥巴，然後在掌心寫下自己的帳號安全碼。

「只容許你一個人過來查看。」她握掌成拳，雙手捧在胸前。

「我真搞不明白ＰＶＥ玩家的腦袋，為甚麼要多此一舉，算吧………」夢魘沒好氣，收起匕首走向眼前軟弱無助的少女。

「嗯…你身材真不錯阿。不如把那件緊身衣都脫了吧。」他嘴巴還不忙調侃真子。

查曼德見狀會心微笑，悄悄打開介面…………

夢魘走到真子面前，她才慢慢打開手掌------ＯＮ９。

「ＯＮ９……她的安全碼怎麼------」夢魘正思考真子安全碼的意思時，突然啪一聲被真子狠狠抓住臉孔。

此時J‧J‧黃金風主題曲突然插入！

夢魘這刻才驚覺女孩的氣力非比尋常，兩邊太陽穴幾乎被她的鋼指戳穿，當下馬上使出「融影術」穿到真子身後。不過真子竟然猜到他的動作，同步拔出召喚杖向後一捅------

「凝冰！」她在召喚杖前結出一面冰刃，化杖作矛，刺進夢魘毫無防備的背脊。

夢魘後背吃痛，自知吃一大虧，馬上向前翻滾，遠離真子。

此時他的同伴驚見人畜無害的女孩突然動手，急忙抽刀衝過去。

然而，當人慌不擇路時攻擊總會變得直接及單調。

真子早就擺好姿態迎接他！

她舉起召喚杖，朝夢魘一指--------「魅惑術！」

一雙粉紅色的眼睛從地彈起，跟夢魘四目交投。

他身體輕輕一抖，然後煞停腳步，慢慢回頭。

「快殺死她阿，等甚麼？！」負責看守查曼德的第三人急道。

那個夢魘雙眼發出怪異的粉紅光，突然箭步閃回去，舉刀刺向同伴。

「喂！你----魅惑？！」第三人舉刀格擋，雙方扭打成團。

魅惑只有５秒，真子馬上尋找魔狼的召喚石，忽聞後方傳來異響，立即蹲下來，鋒利的匕首就在她頭上擦過。

首攻的夢魘再嚇一跳，想不到這個召喚師不但力大無比，更有一身靈活的體術。

精通體術的法師不是點錯技的白痴，就是走極端路線的畸胎，不宜硬碰。

萬急之中，夢魘想起真子一直照料着防毒面罩，心生一計。

他以匕首逼退真子，立即躍到她頭上，在空中打筋斗，手指一勾，掀起了真子的防毒面罩。

涼風撲臉，真子心知不妙，立即將面罩拉下來，可是對方的匕首已經刺到眼前，她不得不擋舉杖格擋。

可是夢魘的攻速遠比真子高，刀鋒好像暴雨一樣打來，讓真子無暇整理面罩，一直掛在額頭上。

她肺部漸漸騷癢起來，必須盡快戴回面罩。不過魅惑時間已過，現在她落入一打三的局面，莫說整理面罩，能否全身而退也是大問題。

幾個回合下來，真子手臂及大腿均已掛彩，緊身衣多了幾個破口。

夢魘們打出幾個假動作，讓真子下盤露出破綻，同時朝她不設防的肚子猛攻！

寒光一閃------噹～～～～

一把長刀橫架過來，以劍身守住真子的弱點！

「幾個男人怎可以欺負一個女孩阿。」一個穿着緊身衣的男人突然出現，冷笑道。

身法之快，腳步之輕，這個男人竟然可以無聲無息下亂入戰鬥？！

他手腕一扭，一股勁力從劍身跳上匕首，震退三人。

真子終於抓到空檔戴回面罩喘氣，始見男人背後還綁着一面櫻花大旗！

他橫臂一揮，納刀腰後蓄力。

「你們該不會想繼續打吧？」他擋在真子身前，冷笑道。

面對一個暴君和一個召喚師，夢魘們仍有勝算。

可是森林再步出兩人，他們立即戰意盡失，逃之夭夭。

夢魘走了，可是真子仍然握住召喚杖不放，箭步搶到查曼德身邊防守。

「真子！！！」然而，後方傳來久違而熟悉的聲音。

真子愕然抬頭，只見二人步出樹林。

他們都穿着緊身衣及戴上防毒面罩，不見其樣。

直到一人掀起面罩，她呆愣幾秒，一陣暖意從心坎深處慢慢溢出來。

「哈囉…松美…」

真子笑了。

營火上掛了幾串鱷魚肉，香氣四溢。

他們脫下面罩，大啖烤肉，舉杯暢飲，好不痛快。

「這玩意很清香！是甚麼酒？！」查曼德初嚐無名的私貨，大讚。

「菊露，不過原料所剩無幾，好好享受吧！」無名呵呵大笑，又為眾人添了一杯。

「為甚麼你們會出現在第五神宮？」真子忍不住問。

「我們受德軍邀請上山協防。聽說他們剛剛吃了一場敗仗，現在正重整部隊及內部調查，所以我們目前沒有任務，到處逛逛。」神神子對鱷魚肉沒有興趣，反而一直研究對真子的「結界油燈」。

「你們小心點，剛才夢魘聲稱要針對我們公會，你們惹到盟軍了嗎？」真子擾心說。

「哈，我們可不只惹到盟軍，簡直惹毛了他們。」無名哈哈大笑，說。

「甚麼意思？我們公會不會被盟軍追殺吧？那麼我們有半個亞特蘭蒂斯都不用去了。」真子知道回去亞洲的難度又提升了。

「我們現在擁有兩座要塞，華沙及羅馬，基本上可以靠稅收過活，庫房充裕得可以招募打手公會。」松美笑道。

「我聽不明…華沙？羅馬？我們在歐洲的土地徵稅？」真子對國際戰事一頭霧水。

「我們阿～攻下兩座城，現在變成德意志帝國其中一支主力打手，亮出公會旗已經是風頭躉了。」無名輕撫插在旁邊的櫻花大旗，笑道。

「真利害……」真子想不到神神子憑一隊殘兵可以搞出兩座城來，打從心底佩服她。不過她並不覺得特別興奮，因為與自己無關。

「真子，附近有一座名叫『失落之城』的遺跡，你知道在哪裡嗎？」神神子問。

「嗯，往西北走半日就到。」真子順手指出位置，神神子立即記下了。

「該處有玩家嗎？危不危險？我們只是觀光，可不想遇到大部隊。」神神子再問。

「我真的不清楚。第五神宮的玩家都不願意ＰＶＰ，剛才也是我一個月以來的首戰。至於『失落之城』……雖然有玩家，但主要仍是ＮＰＣ。我在城郊有一座小屋，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暫住。」真子苦笑道。

「好阿～馬上去吧！」無名拍腿就站起來。

「不，你們去，我不回去。」真子笑言謝絕。

「為甚麼？來嘛真子，我們好久未在遊戲上見面了！」松美不甘心，推了真子一下，不過推不動她分毫。

「我跟查……我男友收服惡魔作召喚獸後就落山轉職。」真子臉害羞說，然後繞着查曼德的手甜笑說。

「你就是查曼德？！」松美吃驚地看着這個男人。

「喔？恭喜你，小兄弟。」無名大笑，再為查曼德酌一杯。

「恭喜她才對，哈哈哈哈！」查曼德乾杯致意。 營火周圍祝福滿滿，只有神神子皺起眼眉，上下打量查曼德。

「哨塔０３附近有一隻惡魔經常襲擊玩家，你們可以去看看。」神神子說。

「矣？！這個可以有！」真子大喜，連聲說謝。

「他是玩家，對吧？」神神子話鋒一轉，盯着查曼德問。

「是的，跟你一樣擁有彷生體，現在…跟我同居。」真子垂下頭，勾起頭髮，甜絲絲說。

「那麼…你……即是………我的天！真子，感覺還好嗎？！」松美看着神神子，將自己跟她「甜蜜又幸福」的生活變成真子跟查曼德，突然興奮起來。

「她簡直樂上天了！」查曼德奸笑道。

「要是我告訴帕修斯的話他一定葡萄死了！青梅竹馬阿！哈哈哈哈哈！」松美笑彎腰了。

「你說甚麼鬼阿？！」真子惱羞起來，瞪了松美一眼，不小心滲出一絲殺意，立即嚇得她閉嘴。

「你的生育功能也被封鎖了吧？」神神子冷不防，問。

真子、松美跟無名突然止住笑容，默默望向查曼德。

「是的。我的精液沒有精子。所以才有這麼多快樂。」查曼德直認不諱，往真子臉上輕輕掐一下，笑道。

「快樂…的確。但很快你就發現不對勁。」神神子不以為然說。

「有甚麼不對勁？」查曼德好奇問。

「我們所有機能與正常人無異，他們因為道德考慮阻止我們成為真正的人類。這不是…對我們不公平嗎？」神神子瞪着天空，幽冤道。

「你區分了『我們』……『他們』？你認為你現在不是人類，只有懷孕才成為真正的人類嗎，神神子？」查曼德忽視正經起來，問。

「這是生命中的一大課題，你作為男人不明白的。」神神子冷笑道。

「當我們能夠繁殖下一代，人類就等於創造了一個完整的物種，對生態鏈的影響不用我解釋吧？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事，但有真子在身邊我已經滿足了。」查曼德握住真子的手，甜笑說。

「恭喜你。」神神子敷衍一句別過頭，在她眼中查曼德的思維比蒙更低層次。

「理論上我們具備這個能力，『絕育』只是程式上『零』與『一』的開關分別。想必他們也很想知道我們『生產』的下一代『程式』是怎樣。假以時日，他們在我們身上得到足夠的『數據』，說不定我們滿足『某個條件』就會開放『生育功能』呢。」查曼德再補充一句，笑道。

「你真的把自己當成白老鼠了。」神神子已經不屑跟他說話，連對查曼德的興趣也失去了。

「你急甚麼，我們都參與着偉大的科技航海時代，倒不如創造多點開心，讓他們收集多點數據吧。換一個角度，某日你被松美中出，然後大肚，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意外懷孕，還是他們計算好阿？何必要自尋煩惱呢。」查曼德指着松美直說，讓真子跟松美都尷尬起來。

「哈！飲杯！！！」此時無名覺得話題太沉重了，舉杯大笑。

然而這個話題化成小石，沉在眾人心底裡。

歡聚過後，眾人分道揚鑣。

真子跟查曼德趕往哨塔03收服惡魔，神神子一行人則到失落之城觀光。

來到失落之城，他們看到成群伏在「哭泣之牆」泣禱的ＮＰＣ。

「嗯，這些劇情設定真有趣。」無名看兩眼就夠，到處閒逛。

唯獨神神子，她一直盯着誠心祈禱，五體投地的ＮＰＣ，然後又看到成地的白骨，內心突然滲出一絲苦味。

「不…不應該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