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 萬獸雄起
大戰過後,眾生在伊甸園補給休息。
這裡有吃不完的果實、獵不完的動物、喝不乾的清甜地下水……
他們很快就忘卻戰爭的可怕,盡情享樂,彷彿這裡已經是聖山之巔。
常言滿飽思淫慾。
現在伊甸園雲集各路好手,加上身處虛疑世界,道德很快變成一團麵粉任人揉搓。
一個媚眼,素不認識的男女、男男、女女、男女男…千變幻化的組合以不同的姿勢合體。
要是愛可以發電,這裡可以照亮整個銀河系。
話雖如此,玩家在大戰過後對NPC多了一分尊敬,尤其是平古跟艾蕾卡,更是敬而遠之。
期間有人對NPC婦女出手,很快就被其他玩家阻止,更有人侃侃大談婦女權益,著令男性玩家讓開,騰出一個女性專屬的空間。
很多人宴請蒙,不過他一一拒絕。
為了躲避熱情的人群他好走到人煙稀少的沼澤地型。這裡瀰漫着腐臭的氣味,只有少量乾燥的地面供人休息。
他涉水而行,好不容易找到一塊乾地。
雖然蚊蟲多了一點,不過總算樂得清淨。
蒙坐下來,靜靜回味伊甸園一戰的事,心裡默默背頌陣亡者的名字時,忽聞四周傳來腳步聲。
回頭一望,竟然看到六口彌生跟她的食師團。
「。。。。。。。。」有鑑前事,蒙有一瞬間閃過她要暗殺自己的念頭。
然而,六口彌生走近他,送上一袋果汁,稍微掃一下雜草就坐下來。
「謝謝。」雖然蒙不口渴,不過這份心意就受寵若驚收下了。
六口彌生跟其他食師也沒有說甚麼,只是隨隨便便找個位置安頓,往水裡扔小石打發時間,頹靡的樣子與伊甸園人群歌舞昇平的氣氛大相徑庭。
「為甚麼你們在這裡?這裡可不好受阿。」蒙呷一口果汁,苦笑問。
「沒甚麼…靜一點好。」六口彌生不以為然答道。
「人就是喜歡熱鬧,隨他們吧。」蒙笑道。
此時坐在附近的曼尼仰天冷笑。
「我們被你溫馨有愛的大家座趕出來了!」他往漆黑的沼澤朗聲怒道。
「趕…趕出來?」蒙猶如吃了一記重拳,眨眨眼,追問。
「不然你期望我們跟他們稱兄道弟嗎?裡面有好幾千人會都想置我們於死地。」六口彌生苦笑反問。
蒙聽到這番話瞬間氣上心頭,立即站起來,卻被六口彌生拉住。
「算啦,早就料到,有甚麼好爭。」她皺眉說。
「不。由我說服你同行一刻,你就是眾生一份子,是出生入死的伙伴,不應該被杯葛!」蒙反過來想扶起六口彌生,但她就是要黏着地面。
「你也聲稱不要殺戮,到頭來還是犧牲幾千個NPC才取得勝利。」六口彌生抬起頭,直視蒙雙眼,說。
蒙聞言立即慚愧不矣,慢慢放開六口彌生,長嘆一聲,再次坐下來。
「別沮喪。只死一萬人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六口彌生反過來安慰他。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蒙握住六口彌生雙手,誠懇道歉。
「得得得……」六口彌生急忙抽手,蒼白的臉色瞬間泛紅,十分尷尬。
「但殺戮就是永無止境,對方的將軍深明此道理,這是正確的道路!」蒙隨即為自己辯解。
「你捉錯用神了。殺戮跟性愛一樣是本能。以科學解釋,靜止狀態是淨力等於零,非無力。所以一方開始殺戮,另一方都一定會殺戮。這是無法避免的惡性螺旋。」六口彌生以物理解釋,一下子點明了蒙。
「對!所以只要我們先放棄武力,對方就會明白!你很理解嘛!」蒙好像畫作被賞識的小孩子一樣笑着。
「所以我認為你很聰明…故意用NPC的命換取玩家覺醒。」六口彌生不住點頭。
蒙立即皺起眼眉,縮開身體。
「我哪有故意犧牲NPC?」他反問。
「陣亡的全部都是NPC阿,不過這是無可避免的代價。我相信終有一日你可以達成目的。」六口彌生笑道。
話到此處,蒙慚愧地垂下頭,再次陷入自責當中。
「你想知換作是我會怎打嗎?直接用非戰鬥員打頭陣,中路直入,堆屍到二堡,你再帶領全軍突擊,保證一小時打完。」六口彌生冷笑說。
「這樣有甚麼好處?你可以證明甚麼?」蒙怒目反問。
「證明我志在必得,從心理上壓垮對手,打一場就認輸。」六口彌生簡潔回答。
「按你打法豈不是要死好幾十萬人嗎?這算甚麼勝利?」蒙焦急地反問。
六口彌生豎起食指,停在蒙面前。
「一場。我只打一場,對方就知道我會選擇同歸於盡。基於利害關係對方會馬上考慮講和,到時我就有更多空間可以發揮。」她緩緩解釋。
蒙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六口彌生很有道理,但馬上搖頭,甩走這些不堪入耳的說話。
「這跟武力逼服沒有分別,我不如一早跳入去自己打。」蒙說。
「不,效果不一樣。你不怕死,敵人打死你就可以。你的人不怕死,敵人就需要打到最後一兵一卒。你知道嗎?你就是讓對手感受不到壓力。假如你的戰略更具侵略性,說不定最後屈指一算,你身邊死的人更少。」六口彌生說。
蒙當然知道這些計算,但他選擇相信人善之心才格守避免殺戮的原則。
可是被六口彌生一講,又覺得自己算錯了。
「上場戰役平古的袋熊騎兵傷亡慘重,你用兵時要更小心。上一場戰役你打得不夠主動,歸根究底就是不夠兵。假如想保住NPC的命,就用玩家做盾,以性、權力及金錢籠絡他們為你賣命。」六口彌生打蛇隨棍上,為蒙獻計起來。
「難道我的信念就比不上那些東西嗎?」蒙皺眉反問。
附近幾個食師聞言忍不住別過臉偷笑,答案不言而喻。
「我信。」六口彌生舉起自己的果汁袋,敬蒙一口,笑道。
六口彌生對自己貶中帶讚,令蒙有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猶如萬年便秘吐不快。
此時,幾個食師突然涉水而來。
「有一支龐大的部隊正在上山!」他們急道。
六口彌生懶洋洋地仰後身體,讓蒙接住這個情報。
「是德國人的援軍嗎?」蒙問。
「不。那支部隊有很多很多很多戰象,旁邊還有翼虎,好像移動的山脈;天空輕群鳥盤旋,好比烏雲;連地上也有大量爬蟲出沒,好像潮水一樣正湧上山。」食師報告。
「非洲的魔獸怎麼爬上聖山了?」六口彌生皺眉沉思。
蒙疑惑了幾秒,突然瞪大眼睛。
「有聖旗嗎?!有提勒斯的聖旗嗎?!」蒙跳起急,激動問。
「不肯定,但魔獸隊伍中有一面白旗。」食師回答。
蒙渾身的血都沸騰起來,胸腔砰砰亂跳。
「看來不是壞消息喔。」六口彌生親自見識過蒙的戰鬥力後不再對其他事感到震驚,淡然一笑,說。
蒙對六口彌生伸出手,換上認真眼神。
「雖然我不認同你的理念。但你願意告訴我,換作你會怎打嗎?」蒙微笑問。
六口彌生愣住,凝視着蒙的手。
想握,但馬上想到加奈,以及其他人的白眼。
她自問一直鞠躬盡瘁,奈何幾次都沒有好下場。
具主將的才能,六口彌生卻只有一顆輔助的心。
這隻手…會不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