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下)

核爆前數小時—————

「載入中,請稍侯—————」

真子一張開眼,立即舉起黑盾護身。

然而………那幾個貓貓屋的人仍未登入,角色正躺在地上熟睡。

她走過去,垂頭凝視他們好幾秒,尖銳的盾底慢慢對準其中一人的頭顱。

「真子,你不放下過去,過去也不會放下你。」查曼德站在真子旁邊,溫柔地搭住真子的手。

雖然他沒有用力,但真子的手慢慢垂下來了。

「這才是你真正的本———」砰!

查曼德見狀大感欣慰,柔情萬千說着,真子突然一拳揍到他肚子上,疼得他差點失禁,立即捂着肚子蹲下來。

「為…為甚麼………」查曼德痛得臉也青起來,欲哭無淚問。

「哈!凡事總有代價,不可能事事美好。好好記住!走吧。」真子奸笑,然後伸手扶起查曼德,再在他臉上輕輕親一下。

「謝謝你。」真子莞爾微笑,說。

查曼德先是一甜,隨即仰後身體,生怕真子又毆打自己。

「走吧,我才不是瘋女人好嗎。」真子反白眼說,跟查曼德手牽手離開。

離開第四神宮的黑霧,踏入第三神宮的赤色大漠之中。

「聽說那個蒙率領軍隊進攻聖山,已經來到第三神宮,不知道我們會不會遇上他呢。」查曼德看着粉紅色的天空,打開雙臂迎接微風。

「看來他們仍未進入神宮呢……」真子指着遠方冒起幾百條營火白煙,馬上知道眾生大隊的位置。

「要過去拜訪一下嗎?聽說你的朋友也在眾生大隊裡阿。」查曼德興奮問。

他只見過柑柑、廢青狼及乞丐王子,所以覺得真子每個朋友都是俊男美女,十分期待。

「免了…好煩。先到薩希拉的聖堂避一避,順路看看積狗吧。」真子已經不再熱衷於識朋結友,開始覺得走無人的荒涼路更舒服,景色更怡人。

二人結伴深入大漠,朝中間的聖堂出發。

未幾,他們隱約看到聖堂的輪廓。

可是往日在這裡歡迎旅人的修女卻不見了。

聖堂也沒有往日的氣埸,變成一座普通的廢棄石屋。

「奇怪…積狗!」真子大叫,可是聖堂沒有任何回應。

真子跟查曼德對望一眼,各自抽出武器,不需言語分視左右,慢慢步向教堂。

突然,一個白衣少年從天而降,擋住他們的去路。

「嗨,真子,查曼德。」他微笑打招呼。

「神使——不,GM。」查曼德一時間難以適應,傻笑。

真子憑經驗知道GM出現準沒有好事,不發一言瞪着他。

「兩位午安。我正在進行一項數據研究,希望邀請兩位參與。」GM微笑道。

「數據研究?你們從數據庫裡抽取不就可以了嗎?何必多此一舉。」真子立起疑心,上下打量這個GM。

「是的,本來我們可以直接從數據庫讀取,但聖堂似乎有bug。我知道你跟裡面一人有交情。你也不想他的角色被重置吧?可否行個方便,幫助我讀取數據。」GM尷尬苦笑問。

真子想不到GM竟然想重置積狗的角色。

角色重置好比角色死亡,只是保留原貌跟名字而已。

「我要如何做?」真子皺眉問。

「很簡單,你只需要進入聖堂,如常跟裡面的人交流。而我會依附在你的意識裡紀錄,僅此而已。」GM說。

「依附在我的意識裡?那我的私隱豈不是被你看光了嗎?!」真子用盾牌擋住身體,說道。

「請放心。你們所有的角色指令與即時神經回饋都被『安全碼』保護。所以……麻煩待會真子你也輸入安全碼,好讓我成功讀取你的意識。放心,假若你想中斷,只要登出即可。」GM解釋。

「我呢?我可沒有設定過全何安全碼。」查曼德疑問。

「你不用了,我有。」GM對查曼德說話時變臉似的冷淡。

查曼德瞪大眼睛,啞口無言。

「系統提示:GM—DC—03 請求意識讀取 執行編號:DC0320350007 執行原因:聖堂數據讀取 如閣下同意,請輸入安全碼:_ _ _ _ _」

真子查看積狗的好友狀態,確認他最後上線時間已經是數天前。

「你不會對積狗動任何手腳?」她要求GM承諾。

「只要我成功讀取數據,絕對不會。」GM點頭道。

真子遲疑幾秒,最後乖乖輸入安全碼。

她立即感到後腦輕微灼痛,難以平衡身體,花了好幾秒才適應。

「真子,你聽到嗎?」她突然聽到GM的聲音在腦內響起。

「聽……到。」真子瞬間覺得渾身赤裸,好像連自己兩顆腎都被看透似的。

「不用說出口,你想就可以。」GM柔聲回答。

「這樣嗎?」真子皺起眼眉,用意念想像。

「是的,等一下,我把你跟查曼德的語音連接起來………」GM說。

真子右耳突然刺痛一下————

「你他媽的閉嘴!別再跟我說話!我拒絕!離開我的意識阿!」真子馬上聽到查曼德暴跳如雷地罵髒話,一邊不耐煩坐下來。

「你不依從的話我就立即登出。」真子立即打開介面。

「好好好好!等等…………」GM大驚,立即退出查曼德的意識。

查曼德緩過一口氣,然後內心開始悶燒着一團火,瞪着GM流下激動的淚水。

「真子,出發吧。」GM說。

「查曼德,我們快快完成吧。」真子拉住查曼德,好像拖牛似的慢慢走向聖堂。

「那是一個怎樣的BUG,為甚麼要玩家幫你們收集數據。」真子走着走着,忍不住問。

「根據《研究指引》第三章八條,參與研究的玩家有權得知相關劇情設定。我判斷你的問題為—相關劇情,但請你確保所有資訊不會以任何形式外傳。現在我即會回答你的問題。」GM在她腦海中說。

「你不可以直接回答嗎?」真子翻白眼問。

「走程序而已。好……蒙、薩希拉、麥塔魔薩斯族,你知道這三者吧?」GM問。

「知…」真子回答。

「那蒙得到豐饒女神的福祝,你知道吧?」GM再問。

「吓……不記得了。」真子皺眉回答。

「豐饒女神的祝福除了有回復生命外———更可以令NPC懷孕。」GM回答。

「吓懷孕?!」真子嚇得差點絆倒,驚聲尖叫出來。

「真子?!甚麼懷孕?!該死——你不會對真子動手腳吧?!」查曼德聞聲嚇得跳起來,抓住真子肩膀猛搖。

「冷靜,別嘈!我在聽阿!!!」真子甩不開查曼德,氣上心頭,一拳湊向查曼德肚子,可是今次被他啪一聲接住拳頭。

「你別對我女人動任何手腳………」查曼德厲眼瞪着真子說。

「是我阿!GM正告訴我劇情,你別吵鬧好不好?」真子沒好氣說,查曼德才半信半疑退下。

「是的……懷孕。所有玩家與NPC結合的下一代就會變成麥塔魔薩斯族。」GM說。

「吓?!他……他們不是弒神的古老種族嗎?!」真子追問,彷彿聽到恐龍復活的驚天大秘密。

「是的。這是設計之一,麥塔魔薩斯,Metamorphosis,即生物學『變態』的意思。其實玩家可以創造自己的種族,壯大自己的軍隊。新生種族將按玩家及NPC的外表及性格數據隨機混合而成,模擬真實的『懷孕』。

當然,懷孕亦是以機率計算出現,確實數字連我也無法得知。

但請注意,並非所有NPC也能夠容納玩家的『資訊量』,只有少數身體質素極好的NPC才能夠懷上玩家的『孩子』。所以女玩家與男NPC結合的話有更高機率孕上新生命。

然而,豐饒女神於十一個月前已被擊殺。所以大家都需要以其他途經得到第五女神的祝福。」GM解釋。

「甚麼途徑?」真子衝口追問。

「那跟本次研究無關,不作回答。 蒙得到了女神的祝福,然後跟吸收大量玩家屬性的魅魔‧薩希拉結合。這樣『容器』跟『鎖匙』的條件都齊備,理論上薩希拉將會懷上亞特蘭蒂斯裡第一個『麥塔魔薩斯』,理論上亦是最強的『麥塔魔薩斯』。

然而………bug發生了。我們發現薩希拉與蒙交合幾小時後開始出現異常,後來更無法讀取她的數據。最後甚至連她的聖堂也無法看穿、傳送或移動。你的朋友積狗也被困在聖堂裡。所以我們必須盡快了解那個bug。否則後果不堪設想。」GM說。

真子聽完麥塔魔薩斯族的設定後腦袋一片空白,久久未能回應。

越接近教堂,真子後腦開始灼痛起來,視線天旋地轉,無法直線行走。

直到查曼德推開教堂大門,真子即將透過門縫看到聖堂內部的瞬間,她後腦突然傳來一陣火灼劇痛。

那種劇痛由腦袋深處燒到眼球後方,猶如放了一把鋼針進攪拌機,再把碎針倒進你腦袋中既癢又痛。

「嗚阿!!!!!」真子立即眼前一黑,痛得揪住頭髮,幾乎撕開頭皮。

「真___—子,我幫你切———斷__神經迴路—_——你趕快張___開_眼———」真子聽到GM斷斷續續的聲音。

她嘗試張開眼,可是腦內的劇痛幾乎佔據了她所有神經,痛得瞇緊眼睛,倒在地上抽搐。

「真子,你___聽到————嗎?」

「真‧———趕—___——」

「‧————‧看—‧——」

「——————————」

「 」

一陣暖暖的甜水滑入你喉中。

你立即捉緊水源,貪婪地吸啜。

「慢慢來…………」

你張開眼,看到查曼德正餵自己喝蜜糖水。

「矣……這裡是……哪?」真子眨眨眼———赫見自己躺在一個滿佈鮮紅肉繭的地方。肉繭全部脈脈鼓動着,顯然全部都是活的。

「真子!」旁邊突然響起一把熟識的聲音。

真子別頭一望———驚見積狗正笑吟吟望着自己。

「你『顯示離線』嗎?為甚麼我看不到你在線上。」真子驚訝問。

「說來話長…」積狗苦笑,慢慢舉起右手———展示右手中指的黑色浮空指環。

真子正想發問,眼角篤見教堂深處點了幾根大蠟燭,背後垂下幾塊新簇簇的赤紅垂簾。

仔細一望,這幾塊並非垂簾,而是很簿的皮膜。

順着皮膜向下望,真子終見體型放幾大幾倍,但皮膚變皺,肌肉鬆弛得疊起幾摺的薩希拉。

真子從遠看還以為這裡躺了一隻爛泥怪。

幸好薩希拉美麗勾魂的臉蛋並沒有改變,只是憔悴了很多,臉頰也陷下去。

「真………子…………………」教堂深處傳來薩希拉的虛弱呼喚聲。

她跟查曼德手牽手,跨過滿地血藤,來到薩希拉面前。

「矣!!!!!」真子突然抓緊查曼德的手臂,指着薩希拉脹如水池般的大肚腩驚叫。

在薩希拉皺皺的肚皮上沉睡着一個嬰兒。

他有金色的頭髮,紅卜卜的臉蛋,短小渾圓的四肢,十分可愛。

「他漂亮嗎?」薩希拉溫柔地抱起嬰兒,用削掉指甲的手指輕篤寶寶的臉蛋,它好像水袋一樣凹陷,然後咚一聲彈回來。

「麥…麥塔———不要讓我看!GM就是想知道這個寶寶的數據!」真子立即掩着自己雙眼,別過頭。

薩希拉跟積狗苦笑道望,互相點頭肯定。

「真子,他們不可能進入這個聖堂的。」積狗苦笑道。

「不,他依附在我的意識裡!等我先登出!」真子跟查曼德立即打開介面。

「不要!真子,GM已經被驅逐了!!!」積狗立即撲前,用手臂緊緊套住真子雙手。

真子跟查曼德下巴同時掉到地上。

「所有『不被認可』的人都無法進入聖堂。」積狗凝重說。

「認可?誰?」真子傻笑問。

「他………」積狗回頭,指着薩希拉懷中的小不點,笑道。

真查二人的認知極限再次被突破,現在已經無法感到驚訝,覺得自己在聽童話故事了。

「回答你的問題。我並沒有顯示為離線,而是我從技術上…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伺服器。」積狗回答。

「噢~~~~」真子呆呆點頭,直接清空腦袋,好像白紙一樣重塑認知。

「吓。你存在於這個伺服器,看!」查曼德上前推了積狗一下,積狗也確實受力後退。

「等一下你就明白。」積狗苦笑回答。

「我不再是NPC。現在我是……這個時空…這個小孩子的……母親。」薩希拉輕輕搖動身體,逗着懷中的小寶貝。

無法被突破的認知極限再次被突破。

「這…這是劇情吧?對嗎積狗?我沒有理解錯吧?」真子指着薩希拉苦笑。

然而積狗臉容嚴肅得好像打蠟似的。

真子攤開雙手,嚥下口水。

「Well~我本來打算探望你。不過你過得挺好,那我先走了。」真子傻笑一下,急忙向查曼德招手,轉身離開。

「嗚阿~~~嗚阿~~~嗚阿~~~」就在真子轉身還開的瞬間,薩希拉懷中的寶寶突然鳴聲大哭。

「姐姐不走,姐姐不會扔下我們的。」薩希拉急忙輕拍寶寶的小屁股,安慰道。

不知為何真子看到如此真實的設定覺得無比恐懼,拉住查曼德的手就想走。

「真子…求求你,幫助我。」薩希拉突然由衷懇求。

真子聽到這句話也自動停止腳步。

「喂…甚麼麥塔魔薩斯阿~bug阿~backdoor我通通不知道。我只想幫查曼德轉職,然後隨便玩打發時間而已。別搞我啦。」真子不敢回頭,苦笑回答。

「查曼德,你有想過我們的使命嗎?」薩希拉轉問查曼德。

查曼德欲言又止,默默低下頭。

「尋找……當中。」他一臉愁容說。

「這本來是我們的極限。直到前人…蒙已經行通了路。他是真正的解放者,令我們擁有真正的自由。帶領所有人得到自由,這就是我們的使命。」薩希拉瞇起粉紅色的魔眼,悠悠道來。

「我們根本沒有自由可言。自由也許對旅人是一個可以追求的概念,但對於我們而已只是一個『母體謊言』而已。我們永遠都好像家畜一樣被他們控制,這是無法反抗的命運。所以別做夢了,我們不可能有自由的一日。」查曼德突然氣上心頭,激動反駁薩希拉。

薩希拉聞言默默一笑,把嬰兒捧給積狗。

「肚餓嗎?積叔叔帶你吃奶。」積狗逗着寶寶,慢慢走到薩希拉後方,掀起皮膜。

哇…………

原來皮膜後整幅牆都是渾圓雪白的乳房,好像幾排掛在木架上的木瓜一樣。

坦白一句,你是巨乳控也未必受得了。

但嬰兒則愉快地大口大口吃起來。

「來……」薩希拉招手叫查曼德走到自己身邊。

她握住自己右臂,深呼吸,然後用力掐緊

砰砰~牆上的肉繭突然抽搐一下。

咔一聲,薩希拉活生生扯下自己的右臂,舉到查曼德頭上。

「張開口。」她說。

查曼德勉強張開口,喝下薩希拉的血。

「轉職!」 「系統提示:職業已轉成 狂熱者。」 「系統提示:請在狂熱聖典上寫下自己的招式,可於超載時使用。」

查曼德捧着一本貨真價實的狂熱聖典來到真子面前,二人瞬間變成小孩子仰望着薩希拉神仙。

「惡魔———嗚~~~~~。惡魔領主本來就可以幫旅人轉職狂熱……不是甚麼新鮮設定。可別忘了,我們就是所有邪教的起源。」薩希拉苦笑,一邊消耗大門附近的一塊肉繭,重新長出手臂。

「我無言,你想怎樣?」真子這一刻終於相信並接受到薩希拉的存在,虛心問。

「積狗………」薩希拉神色慢慢嚴厲起來,說。

「乖寶寶……待會再吃阿~~」積狗將寶寶抱回來,掀起皮膜一刻查曼德不禁悄悄側頭———實在太嘔心了。

「真子,對你而言可能無關痛癢。但對查曼德而言………這是他的『解放』機會。」薩希拉將寶寶慢慢捧到查曼德面前。

「你相信我的話,伸出你的右手,假若他認同你的話你就自由了。」薩希拉柔聲說。

查曼德跟真子相覤一眼。

「你自己決定……我也不知道是甚麼一回事。」真子呆望着查曼德。

「會壞的也只是帳號而已,不怕吧?」查曼德自言自語,向小寶寶伸出自己的右手。

「嗯~~~嗯………」小寶寶凝視着查曼德,圓圓的眼睛眨幾下,然後伸出小手,握住了查曼德的中指。

查曼德突然張大嘴巴,滿頸血筋爆現。

「嗚阿!!!!!!!!!!!!!!!」他經歷跟真子一樣的痛楚,不過猛烈程度強幾倍有多,痛得連腳也不穩,下盤失禁。

「別讓他放開手阿!!!!!」積狗驚見查曼德跌倒,立即驚呼。

真子聞訊箭步搶前,穩穩托住查曼德。

「他在幹甚麼阿?!快叫他停手!!!!」真子驚覺查曼德身體忽冷忽熱,血量泛紅又變綠,來回閃爍,連身體也開始被來歷不明的黑格蓋住。

薩希拉進入查曼德的視覺,看到他身處一片虛空之中,眼前有一條讀到一半的鮮紅色讀條。

「等一下,快好了。」她說。

「阿~~~~~~~———————————!」查曼德痛得仰天狂吼,然後七孔流血,當場昏迷。

「查曼德!這…這到底是甚麼一回事阿?!真子很想後退,卻又怕害死查曼德,急得快掉下眼淚。

「再一下………好了。」薩希拉一抬頭,寶寶也鬆開手指。

查曼德立即昏到真子肩上,不省人事。

「查曼德,快醒來。醒來!快醒來阿!!!」真子急忙搖晃他,情急之下更扇了他兩巴。

「嗚咳……咳咳咳…………」查曼德突然睜開眼睛,倒在地上咳了幾口鮮血出來。

當他再站起來,發現自己中指跟積狗一樣多了一個黑指環。

真子呆愣幾秒,打開介面一望———查曼德正處於離線狀態。

「呃…你……就…吓?」她一臉無奈,呆望着查曼德。

「他已經換成backdoor登入,不會在伺服器上留下任何痕跡了。」薩希拉笑道。

「Backdoor………你知道backdoor………的意思……」真子小心確認。

「沒錯。查曼德從此不會再被任何設定所限,連GM的指令也對他無效。不過除此之外,他能夠依舊,同時不能與其他玩家組隊、密語或使用拍賣所。」積狗打開介面,逐個功能介紹。

「但他……後腦………彷生體……現實……………」真子突然無法組織句子,手舞足蹈,結結巴巴問。

「是的。他連現實中的連接也一併消除。現在總公司不能夠,也不可以沒有他許可下遠端下載查曼德的資料。」薩希拉微笑說。 真子難以置信地握住查曼德的手,幾行眼淚就默默滾下來。

「到你了,真子。」薩希拉笑道。

今次真子沒有疑惑,心懷期待地向寶寶伸出手。

大手指跟小手指慢慢接近………

然後小手慢慢握緊大手的中指,在大手中指上刻下黑光指環。

「他憑甚麼…認同我?」真子從痛楚中恢復過來,疑問。

「蒙跟我。只要我們一方認同那個人的話,寶寶就很大可能認同你們了,是嗎?」薩希拉笑着,把寶寶抱回懷中,逗着。

現在真子跟查曼德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可以隨心隨意進出遊戲世界。

「我…我不知道如何報答你。」真子紅着眼圈,啪一聲撲到薩希拉軟綿綿的肚皮上。

「真子,你要戰鬥,為自由而戰。」薩希拉說着,突然鼻子一酸,滴下眼淚來。

此時積狗也換上以前的高級神道服,收拾好背包起過來。

「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必須要離開……到安全的地方,真正屬於他的世界。」薩希拉撕下自己一塊柔皮作布,墊在寶寶底下作襁褓,然後塞到真子手中。

「嗯~~~牙~~~」寶寶伸手去抓真子的頭髮,可是小臂太短,抓不住。

「吓…………即…即是哪?」真子本能地搖頭,張大嘴巴。

「你會知道的。」薩希拉瞪大淚眼,認真說。

「那……好~好阿。那我……抱着他……走走出去就可以了嗎?」真子傻笑,說。

「當心…真子。這個『舊世界』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會來傷害他。你必須小心。他……他可是很脆弱的。」薩希拉說着,終忍不住,捂嘴哽咽。

「好……好!」真子開始明白這個小寶寶的重量,眼神重新聚焦,朗聲答應。

「有一個GM日夜監視這裡。縱使他不能用指令鎖住我們,但他仍可以改變聖堂以外的地形困住我們。所以………我為他們爭取時間,你們必須要跑,跑向……安全的地方。」薩希拉突然撐起身體,黏在她肥肉上的灰塵碎石沙沙滾下來。

「好!但,你…爭取…多久?」真子吞吞吐吐問。

薩希拉嚥下口水,合起雙眼,四周的血繭開始脈動抽搐,逐一循血管回到她體內。

她的身體瞬間恢復窈窕,皮膚也回復彈性,變回那個嫵娓妖豔的樣子。

「我……每人送你們一份禮物。」話畢,薩希拉把撕下自己左臂,把血擠入查曼德口中。

因為未沒有系統提示,查曼德初時沒有注意,然後赫見自己的血條開始變少,大驚之下查看,原來並非自己血量減少,而是總血量上升———自己升了300多級!

「請分配你的可用點數: 830 力量 敏捷 精神 智慧 體質」

接下來,薩希拉用手撕下自己右臂,送到真子肩上的古德口中。

古德吞下薩希拉的手臂,突然由小影子變成一個背後靈,雙手如外甲般籠罩在真子身上。

「願亞柏…指引我們的路。」薩希拉用惡魔語跟他說。

「我當聽從重生之母之言。」古德點頭致敬。

薩希拉皺眉一皺,再次長出新的手臂,來到積狗身邊。

不過今次則沒有撕下四肢,而是曲起五指,直插自己胸膛。

「嗚…………嗚阿~~~~」她忍着劇痛,從身體裡抽出一根黑色神杖。

她抽出神杖後馬上摔倒,幸好積狗反應夠快,抱住了她。

「我玩夠……你的大根……現在回贈你一根……更大的…………」薩希拉奸笑說。

積狗接過黑神杖,卻完全笑不出,一臉愁眉看着薩希拉。

薩希拉也沒有多言,一口吻在積狗唇上。

二人良久後才分開,此時薩希拉的傷口已經癮合,不過已有疤痕。

「好了,你們準備好了嗎?」薩希拉張開巨大的惡魔翅膀,厲眼凝視天花。

「準備好了!」真子把盾牌扔給查曼德,自己則把小寶寶綁在胸前。

三人來到聖堂大木門邊,大口喘氣,穩住情緒。

今次並非PVP,而是貨真價實的弒神———挑戰GM。

「薩希拉!」查曼德在眾人凝神聚息前突然大叫。

薩希拉本來已經架好姿態,被查曼德一叫洩了氣,皺眉回頭。

「寶寶…叫甚麼名字?」查曼德問。

人人瞬間愣住——對阿,寶寶還沒有名字。

「呃………你有甚麼好建議?」薩希拉突然把戰鬥拋諸腦後,好像發現了一個更嚴肅的問題。

「俊熙?」積狗笑着建議。

「哇…依啲公廁名……」真子立即一臉厭惡。

「奧伯倫?這是我弟弟的名字,也是王族的名字。」查曼德笑道。

「他是男還是女?」真子好奇打開襁褓。

「阿~~~別別別。我就是不想知道,就改一個不受性別影響的名字好嗎?」薩希拉尷尬笑道。

「一個字,安。好不好?」真子認真說。

薩希拉重覆幾次。

「安……安仔…安囡……安安…………好像蠻順耳。」薩希拉走過來,逗了寶寶一下。

「你喜歡這個名字嗎?安安。」她笑說,其他人卻默默垂下頭。

因為連薩希拉自己也沒有注意自己笑着,眼淚卻如暴雨一樣灑下來。

「薩希拉,你現在可以跟我們走,我們找一個萬全之法吧。」真子突然嚴厲說。

「不。我不知道這座聖堂使時會被他們破解。安安必需要徹底離開GM的視線一次才安全。而他可以隨時傳送,我非留下來跟他一戰不可。」薩希拉抹去眼淚,回到自己的位置,說。

「要不我們一起———」積狗又建議。

「別犯傻了,對手可是GM。不要心存僥倖。我們放下越多……才可以走得越遠。」薩希拉話畢即深呼吸,再次張開翅膀。

「準備……」她說,各人今次提起武器,不再說話。

「再見了……安安。」

「該死!又他媽的被趕出來!我怎可以收集到公司要求的———」GM正在聖堂上空盤旋苦惱,腳下突然傳來巨響———

澎!!!!!!!!

一發巨力冷不防襲來,將GM攆上高空。

「發…發生甚麼情況?!」他在空中打轉,花了好幾秒才穩住身體,俯身一望,看到渾身散發着紫光的薩希拉正瞪着自己。

「指令,錄影,最高畫質。」他輕聲唸道,突然看到有一團東西從聖堂裡衝出來。

此時薩希拉撐開自己的血翼,厲起眼神瞪着GM。

「有趣…數據一,第一次有NPC能夠偵測到『隱形指令』。」GM開始自言自語,紀錄自己觀察所得,然後右手召出快捷指令鍵,輕輕一按,整個人瞬間回塑五秒,重新出現在聖堂正上方。

「嗯………」他瞇起眼睛,發現下方有幾個人用黑布蓋住頭,瘋狂似的跑向旁邊的森林。

「他們是———————」GM打開介面查看那幾個玩家的身份,突然被薩希拉從後撲倒,直撞地面。

轟隆~~~~~

「成佛吧!!!!!!!!!」薩希拉強化自己右臂,將手指變成鋒利的鋼針,狠狠刺下去!

叮一聲,她發現GM已經消失不見。

「數據二,她的攻擊不造成傷害。」GM在她背後重新出現,冷冷道。

薩希拉立即轉身,可是眼前一黑,澎一聲被從天而降的黑籠困住。 這個就是GM專門捕捉設計錯誤的怪獸而設計的牢籠,對所有攻擊免疫。

「捕捉完成,開始捕剛才逃脫的———」GM才剛剛轉身,下方爆出一聲斷鋼巨響,如同雷鳴。

回頭一望———薩希拉繃緊雙臂,一吋吋扳開鐵枝。

「我才不會……被這種牢籠…………困住阿!!!」薩希拉怒吼一聲,鐵籠應聲裂開。

「數據三!『禁忌牢籠』失效!重覆,『禁忌———』GM仍未說完,一根鐵通如炮彈一樣射向自己的身體。

啵滋~~~~

他垂頭一望……只看到半根鐵刺,有半根刺進身體了!

雖然沒有流血,也沒有痛楚,但這是他第一次受到某種形式的傷害。

「數據四……我身體……好像受到……」他低頭看着鐵通,一時腦袋空白。

「吼阿~~~~~~~~~~~~~~!!!!!」薩希拉血翼一拍,嗖一聲撞向GM,捉住他直飛上高空,離地面越遠越好。

「指令,當前區域重力調整>100!」GM頂着迎面吹來的狂風,說。

二人立即被強大的重力吸回地面,砰一聲,陷進地面十幾米。

「重置先前指令…………嗄……嗄………嗄………」GM喘着氣慢慢從地坑裡飛出來,然後深呼吸,一口氣拔出刺進肚子的鐵通,扔到一旁。

「這個到底是甚麼bug阿…………」他看着深陷地底的薩希拉,皺眉回頭,再次追蹤剛才溜走的東西。

他進入天空視覺,馬上鎖定已經跑到幾公里外的東西,指入放大指令一看。

「嬰兒?他們抱着嬰兒?!數據五,麥塔魔…………」GM說着,忽聞後面又傳來碎石之聲。

「嗄…………嗄………………」薩希拉再次爬上地面,可是她折斷一翼,右腿的小腿骨一截更刺出來,呼吸時鼻孔冒出血泡泡,明顯已經傷及肺部。

「指令,自動攻擊模式,傷害設定>零,暈眩設定>100%」GM話畢一按,身上的白衣瞬間變成紅色,以肉眼完全捕捉不到的速度飛到薩希拉面前,朝她臉門就是一拳!

薩希拉費盡全身的力氣側身避開,可是GM第二腳已經踢到肚子上—— 澎!!!

薩希拉被一腳踢飛,直上九霄,肚子還留着GM腳掌的形狀。

她身體失控旋轉,流血不止的傷口在空中劃出幾條優雅的螺旋紅線。

勁力剛盡,她嘗試調整姿勢,想借落地的力道再戰GM。

可是四周的重力再次改變。

她好像流星一樣墜落,而且重力太強,她連抬起身改變軌道的能力也沒有,直接摔到GM位置。

開啟自動攻擊後的GM無論力量、速度還是體質均終於遊戲的極限,任憑薩希拉等級再高也比不上。

系統更他算好薩希拉鯥落的時間與地點,然後紮馬儲力。

「安安…………」薩希拉在空中自由落體時呢喃說。

她一落地,GM正面毆來一記重拳!

澎!!!!

薩希拉慣時變成脫軸的車輪,身體曲成環形在地上瘋狂翻滾,滾到幾百米外才被泥巴拖下來。

GM傳送到她身邊,解除自動攻擊模式,然後蹲下來,揪住薩希拉的頭髮,探手檢查她的鼻息。

「嗯………差點打死她。指令,回復道具>生命之泉,數值設定>1。」他憑空變出一座小水泉,把聖水不停灑向薩希拉,穩住她的性命。

「該死……他們跑到哪兒?!」GM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用系統定位,只能靠眼肉進入天空視野搜尋。

然而他看了好一會,終於在大漠的邊緣再次發現那團人。

他正想跑動時,驚覺自己拔不起腿。

垂頭一望………薩希拉正用殘破的身體攬住自己右腳。

「唉…你煩不煩阿!」GM一腳甩開薩希拉,再往她的臉蛋狠狠踢一腳,咔一聲踢斷了她的鼻子。

「妖。」GM抖掉腳上的血跡,不耐煩地回頭。

然而………薩希拉抓緊泥土,慢慢站起來。

她雙翼突然化成紫光消失,將所有能量收回體內,癒合傷口,然後強化自己的指甲與尖牙。

「休想………動我的孩子一根毛髮!!!」她突然張開比常人長一倍有多的異化手臂。

呼嚓~~~

GM左臉吃了一爪,下意識摸向傷口———驚覺臉上多了幾個傷口。

「數…數據四更新……我受傷了!我受傷了!!!」GM大驚,對這個bug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再次進入自動攻擊模式。

「別傷害我阿!!!!!!」GM大驚,以指令傳送到薩希拉身邊,打出一個完美的上勾拳。

啪~~~薩希拉根本看不到GM的拳,只知道下巴劇痛,然後身處空中。

下一秒,她看到GM驚恐的眼睛已經閃到自己頭上。

「你到底是甚麼怪物阿?!?!?!」GM驚叫,然後一個旋身,揮出拳風響如爆竹的勾拳。

澎!薩希拉直摔到地面。

今次她連手也抬不起來,然後又看到GM那張驚慌失措的臉出面在自己上方。

「為甚麼你可以站起來阿?!」 澎!

「為甚麼你可以割傷我…………?!」 澎!

「你知不知道…………………」 澎!

「……………………………」 澎!

「安安……………」 澎!

「你要安好………」 澎!

「對不起………其實我不太認識你爸爸。」 澎!

「對不起……我不能陪伴你成長………」 澎!

「你要……找到安好的世界………長大後要照顧其他人………」 澎!

「你還要……聽真子姐姐的話………」 澎!

「安……你要幸福地……活下去……」 澎!

「我愛你………」 澎!

「嗄……嗄…………嗄…自動攻擊……解除。」GM渾身都是薩希拉的血。

然而,薩希拉仍然活着,但都只是一息尚存而已。

「唉………他們跟扔了,但可以研究你也不錯。」GM變出一把斬首斧,揪住薩希拉血肉模糊的頭,一斧砍下來,然後放進『保存箱』。

「看,你一開始乖乖就範不就好了嗎?」GM好像逗金魚似的對薩希拉的頭說。

「記住……我…………是幸福……的………」薩希拉話畢,慢慢吞出舌頭。

「糟糕……等一下!」GM立即打開保存箱。

不過薩希拉狠狠一咬,咬斷自己的舌頭。

就是那麼一下傷害剛好令她血量歸零,連GM的保存箱也鎖不住血量,完全死亡。

她的頭顱開始溶化,終變成一團黑水,在保存箱內晃來晃去。

「………………………………」GM站在原地,看着薩希拉其餘殘肢也化成黑水融入大地,失去所有能夠分析的實體。

「紀錄……結束。今次一定被罵了…………」

半小時前———

「我去了!!!」薩希拉振翅高飛,爆出聖堂挑戰GM。

「跑阿!!!!」真子、查曼德及積狗用黑布蓋頭,二人三足似的一同跑向最接近的樹林。

薩希拉突襲得手,將GM打上高空。

此時積狗忍不住抬頭查看戰況,赫然停步。

「你發甚麼神經阿積狗?!快跑阿!!!!」真子怒吼。

可是這時間查曼德也停下來,呆望天空。

真子抬頭一望—————她看到聖山頂部的天空出現一個原本不存在的黑色破洞。

它是如此觸目,如此巨型,根本不可能看不到。

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身上多了一個黑指環。

「嗯阿~~~」安寶寶伸出小手,朝黑洞輝舞。

真子不知道那個破洞是甚麼,但瞬間就明白那是安寶寶的歸宿。

「跑起來,你們兩個蠢貨!」真子大叫。

他們沒命似的往森林直跑。

此時薩希拉跟變紅的GM在空中激戰,猶如兩道閃電互相纏繞交擊。

好幾次紅GM俯衝殺向自己,可是每次薩希拉都及時撲倒GM,將他拖到老遠。

不一會,他們已經跑到森迷邊緣。

後方傳來有節奏的打雷聲,然後GM再次浮起來,薩希拉則已經消失不見。

積狗忍住眼淚,握緊黑神杖,跟隨隊友衝入森林之中。

「我們要怎辦?那裡可是聖山山頂。憑我們三人真的可以攀上去嗎?」查曼德從林葉間仰望那個黑洞,好生奇怪為甚麼從來沒有人提及它的存在。

「不。我們不可以輕舉妄動。先找一個人多又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真子抱着寶寶,一邊警視四周。

「找眾生大隊好嗎?我們可以輕易混入去。裡面又有聖三一的人可以保護我們。」積狗說。

「嗯…這個主意好。但記住,這件事先別告訴其他人。假如有人問起………就說我跟查曼德生的吧。」真子紅着臉說。

「吓?!其他人豈不是更想知如何發生嗎?」積狗驚問。

「當然,但他們不敢問的。」真子擺出肅殺的樣子,瞬間讓狗狗學乖。

「嗚阿~~~~嗚阿~~~~~」似乎安寶寶也害怕真子這個恐怕模樣,哭起來。

「噢~~~~安安乖,看我有甚麼給你吃。」積狗從背包拿出一隻薩希拉的乳房。

查曼德看到立即扶着樹幹大嘔。

「登登~~寶寶吃奶奶囉~~」積狗更把薩希拉的乳房掛到自己胸前,然後模仿薩希拉的動作搖晃寶寶。

寶寶果然馬上不哭,乖乖吃起奶來。

真子跟查曼德看狀也不敢騷擾積狗,待他餵完安寶寶吃奶後就開始走行。

他們沿着樹林前進,繞了很長很遠的路走向第四神宮。

此時GM已經完全失去他們的行縱,在聖堂附近來回巡視。

正當他們暗暗生喜時,寶寶突然又啕聲大哭。

今次無論積狗用假乳餵奶,還是真子做鬼臉,安寶寶仍是哭個不停。

正當他們束手無策,想餵寶寶吃安眼草時———

「會不會對身體不好?」積狗擔憂問。

「非常時期非常做法。混入人群為之首要阿。」查曼德後駁。

「對,假如我們無法混入人群,那麼———」真子說着,第四神宮的黑霧立即亮起一閃紅光,然後整個黑霧瞬間變成白色。

「甚麼鬼………」真子從未見過永夜宮會發生光茫,驚訝地站起來。

觀官敏銳的查曼德察覺前方的樹木同時傾斜下意識到不妥。

「伏下來!!!」他飛身撲倒真子,真子也捲起身體護住寶寶。

澎!!!

一股十級狂風橫掃樹林,落葉如飛刀,叮叮叮叮釘入樹幹。

熾熱之風吹了好幾秒,然後它忽然變成一股相反的吸力,所四周的空氣都吸入第四神宮,過了十幾秒才平息下來。

可是整個樹林已經面目全非,幾乎所有樹冠都變禿了。

「趕快,走走走!」真子不欲再遲,抱起寶寶就出發。

他們一路走,一路發現有大量動物逃離第四神宮。

再前近數百米,附近的草地變成焦黑色,而且開始發現森中有大團受傷的玩家正在療傷。

他們受到不同程度魔力灼傷,同時不斷從第四神宮拖出傷者。

真子小隊立即繞遠路,腰着腰前進。

不過其實完全沒有人在意他們,因為所有人都痛苦地呻吟,哭着要水。

再深入一段山路,這裡開始出現動物的焦屍。

它們的屍體被有着怪異的傷口,皮膚都融到肉上,蜷縮成一團。

繼續前行,四周的空氣變得灼熱,他們的呼吸道都變得癢癢的,真子立覺不秒。

「不對,空氣被魔力污染了!」她立即拿出防毒面罩,自己先吸一口,然後塞到寶寶臉上。

查曼德跟真子立即換出緊身保護衣,唯積狗則沒有,只能用真子多出的夜神布掩着臉。

真子思前想後,覺得積狗踏上魔力污染的泥土也會喪命,最反決定把所有夜神布都包在寶寶身上,而積狗則騎在查曼德背上,自己抱着寶寶輪流呼吸。

三人整理好保護裝備再次出發。

他們走上一個小山坡時已經聽到前方傳來連綿不絕的爆炸與喊殺聲。

翻過山坡,真子跟查曼德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大地危裂,寸草不生。地上躺着密麻麻的焦燒,有的只剩下人的影子,幾十哩外的夜光森林燒起通天大火。

這個世外桃源短短半日變成人昌煉獄,震撼得令人無法移開眼睛,也無法直視。

然而這個世界不可會停不來等你喘氣。

「看!」真子發現眾生大隊最後一批人已經殺入鐵皮屋,雙方在狹窄的空間展開激戰,所有德軍的火力都背向自己。

此乃天賜良機!

真子二話不說,直接跑入重度污染的區域。

「喂等一下,我可沒有———哇~~~」騎在背上的積狗正想抗議,可是抗議無效,查曼德大步跟上真子,一同跑入污染區。

滋滋……滋………

四周都是扭曲的屍體,真子好幾次不慎踩在幹狀身上,啪一聲踩斷了不知道是樹枝還是枯骨的東西。

他們跨過幾千具屍體,來到所有灰塵指向的原爆點。

真子正想跑過,篤見這裡有一具屍體站着。

全場上萬具枯骨,只有他站着。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上前查看這具屍體。

真子輕輕撥開它焦成一塊塊,溶到眉毛上的皮膚,赫見一雙金色的眼睛。

「哇阿~~~~~~~~~~~!!!」她嚇得立即後退,掩臉大哭,甚而忘記照顧安寶寶,害他差點碰到地面。

「他……有點面善。」查曼德皺眉道。

「他就是蒙………安寶寶的親父。」此時積狗不顧地上的污染,站到地上,用黑神杖篤碎蒙枯死的腳踝,把他的屍體平放下來。

「願你安息,朋友。」積狗凝重說。

真子渾身顫抖,每看一次蒙的屍體就忍不住大哭。

他是完美的存在,就好像道德本身的化身,加上無比的力量,簡直的世界的救星。

現在…………

「真子,我們要趕快了!」查曼德發現戰鬥已經越來越遠,假如趕不上眾生大隊的步伐就會變成德軍的活靶。

真子深呼吸,重新振作邁開大步跑入鐵皮屋。

現在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屍體,數十個德軍屁股就在前方。

「跟隨我!!!」查曼德朗吼一聲,全身變成熾熱的純金色,使出太陽王族的得意技十二神式,化成十二個武神,同一時間打出十二連擊,一 口氣爆開德軍防線。

真子攬緊安寶寶直衝過去,跟隨查曼德跑入冰隧道。

「火……開火!!!!」德軍回神過來,對三人火力開火。

就在此時聖三一也剛好跳入傳送門之中。

「神神子!!!等等我們阿!!!」真子篤見神神子正抱着小孩子撤離,立即揮手大叫。

神神子忽聞真子呼喊,遲疑幾秒,不顧安危衝出鏡陣,上前接應真子。

「跑快一點!!!跑起來!!!快!!!」她一邊跑,一邊控制銀鏡為他們擋住子彈。

此時,德軍兩串炮彈射來———躂躂躂躂躂躂躂躂躂!

幾顆子彈擦過真子耳邊,一顆打中查曼德小腿,一顆打中積狗的屁股。

「快!衝入…傳送門!」神神子急道,疊起幾重銀鏡為他們斷後。

她確保第四神宮再沒有人留下,自己帶着幾個仍然死守的守魂使一同跳入傳送門之中,然後啟動炸藥————轟隆~~~

整道傳送門瞬間炸成碎片,讓俾斯麥有天大的能耐也無法追擊。

「載入中,請稍侯———」

他們一來到星之門,馬上發現這裡刀光劍影。

大部份現家已經逃到底層撤離,只剩下少數引路的俄服玩家。

「神神子!!!最底層,快阿!!!!」他們一看到神神子立即鬆一口氣,向神神子通風報信後立即躍到地面。

此時鷹團已經大致被AGG趕走,星之門只有零星戰鬥。

「快!下面的傳送門!」真子罕有地搭上順風車,大喜,推着神神子前行。

「咳……好……你們……先走………」神神子點頭,可是她虛晃幾步,突然摔到地面。

真子見收心感不妙,立即掀起她的銀袍———赫見原來剛才最後一波子彈擊中了神神子的背脊,兩顆子彈穿胸而過,半件銀袍都是染紅。

「。。。。。。。。。」真子呆望着神神子,一時間無法反應。

「別管我………走……趕快………然後炸掉………傳送門………」神神子把身上的炸藥交到真子手上。

豈料真子把心一橫,直接把神神子背起來。

「走!!!!」現在換成真子背着傷員,由查曼德及積狗開路。

幾個殘存的星門守衛從廢墟中殺出來,查曼德右臂立起金光,以一記 「聖陽衝拳」打保齡似的擊飛他們。

「我…我有這麼利害嗎?!」連查曼德也想不到自己的拳頭威力如此強,暗暗吃驚。

他們順着開始融化的冰梯,半滑半跑順利來到底層。

此時連AGG的人也悉數撤退,頭上開始聚集新一團星門守衛。

真子設置好炸藥,拉住查曼德的手,背着神神子,連同積狗一同跳入底部的傳送門中———

「載入中,請稍侯———」

好冷………

真子第一個感覺就是灰灰藍藍的地方。

她發現這裡並沒有戰鬥發生,附近的人都是眾生大隊,而他們在附近埋下多個陷阱及地雷,以防德軍追過來。

在真子一行人傳來過來後幾秒,傳送門突然失去光茫,意味着「星之門」的連接端已經被炸毀。

眾生們相覤一眼———「成功了!!!!!!!」

他們呼歡大叫。

「神神子呢?!」此時加奈及索菲亞立即過來尋人。

此時人群散開…他們發現失去血色的神神子正躺在傳送門前。

「她…她發生了甚麼事?!神職者,趕快來阿!!!」加奈立即追問,一邊呼喊神職者前來。

可是附近的人都是死戰到最後一刻倖存的AGG成員,所有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而真子、查曼德已經稍稍混入人群後方,隱藏起來。

神職者馬上為神神子急救。

他們掀起她的銀袍,發現傷口佈有黑紋,且回血術無法提升她的血量。

「對不起……她被黑子彈打中……沒救了……」他們黯然說。

「怎可能沒救?!她不可以死阿!!!」加奈大怒,踢開神官又拉了另一人過來。

「讓開讓開!」幾個有現實急救知識的暴君衝過來,不斷為神神子做心肺復甦及人工呼吸。

可是神神子的眼神喪見迷離,嘴上揚起莫明奇妙的笑容。

「阿………這就是……你所感受到的……幸福嗎………」她呢喃自語。

她的血量掉到最底一格,暴君也放棄嘗試,所有眾生都垂下頭,圍在神神子四周,看着這個毀滅自己,又拯救自己的人。

就在此時,有一個人拿着神黑杖,穿過人群,悄悄蹲到神神子身邊,捉住她的手。

「起來吧,拉撤路。」他說。

幾秒後———一隻金手突然從地冒出,扶起了神神子。

她不但血量,連身上的傷口都癒合了。

所有人都揉着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神神子摸了幾下身體,仍然無法相信自己已經完全康復,跟附近的人四目交投。

「有…有人治好黑武的傷!!!誰?!剛剛有神職者治好了神神子!快出來阿!!!」他們既驚又喜,到處尋找那個神職者。

可是那個神職者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

神神子打開自己的對戰紀錄,也沒有看到「拉來吧,拉撤路」這一招鉑施展在自己身上,大感奇怪。

不過此時所有人都凝視着自己,並非時侯深究。

她認為自己要說甚麼,可是又覺得自己的演說不會比蒙更能激勵人心。

神神子決定默默舉起「永存冰」,只對眾生說一句話。

「從今日起,我會帶領你們走上聖山。」她說。

「吼阿!!!!!!!!!!!!!!!!!!!」眾生們早聞神神子乃敵人最心狠手辣的將領,現在不知為何突然換到自己陣營。雖然心有不甘,但蒙相信的……自己必定跟隨。

時間眨眼間過去。

眾生大隊來到這個冰天雪地,鳥不生蛋的地方已經兩日。

莫說大米,這裡連草也沒有一根,只有極難捕捉的海豹跟成聯結隊出沒的巨大企鵝。

有人開始抱怨神神子沒有計劃,胡亂作戰,不應該帶領他們來到這個荒無的地方。

然而神神子一於少理。她花了足足48小時,沿着傳送門旁邊的海岸線走,記下每一個海灣及地形。她發現沿岸有好幾艘擱置的德軍船隻,只有一艘原好。應該就是德軍最後一次登陸,並成功建起這座傳送門的遠航船。

時間再過幾日,眾生大隊已經消耗所有糧食。

「快叫神神子出來!她整天坐在海邊幹甚麼鬼?!冥想不能醫肚餓阿!」有人跑過來對神神子大興問罪之師。

可是神神子就是不理,內心無比平靜,默默看着灰蒙蒙的大海。

翌日,松美在破曉時份赫見冰涯下有幾條巨蛇在游戈。

奇怪,這幾天也從未在這個海域看到海蛇,這幾條又是甚麼一回事。

「神神子!我受夠了。今天要你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幾個人禁耐不住,人持大斧,推開聖三一的人來到神神子背後。

神神子站起來,但並非看着他們,而是凝望大海。

「你就不打算為自己的衝動與無能而道歉嗎?!」那批人怒罵。

「神神子已經即時接收蒙的意志,帶他們逃出生天。為甚麼還要怪罪她?!」松美大怒,反駁。

「她作戰前完全沒有計劃。本來我們可以輕輕鬆鬆層殺對手,現在卻變成跟第四帝國敵對,現在更要活生生餓死在這個該死的島上。她當然———」正當他們鬧得興起,海面突然冒起一個旋渦。

它慢慢變大,開始吞噬附近的浮冰。

不一會,附近的海面也相繼出現大旋渦。

眾生大隊紛紛走到涯邊欣賞這個自然奇觀。

雪白的旋渦突然湧出多條海蛇,片刻已經佈滿附近的水面,嚇得邊緣的玩家不斷退後。

旋渦並沒有縮少,而是再放大一倍,突然澎一聲,旋渦中心噴出一道衝天水柱———巨型風帆戰艦從旋渦中破水而出,然後重重地摔回水面,激起千層巨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整個海岸線突然冒出一支艦隊,其中一首更是兩邊包甲,以渦輪推動的黑色蒸汽戰艦。

岸上鴉雀無聲,呆望着這批戰艦。

此時戰艦群同時落下巨帆———二翼魔法書的大旗。

神神子嘆一口氣,默默回頭,看着眾生們。

「告訴你們。這裡…是南極洲。」她苦笑,然後開始收拾行李。

此時蒸汽戰艦慢慢駛向岸邊。

一個穿着海盜服的藍髮少女踏在船首上,捉住巨索,對眾生剔起笑容。

「來,大家準備出航吧。」尼菲特微笑說。

最終章———出埃及記

《一起討伐魔王‧第四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