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 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深呼吸,真子按住胸腔,感受每一下起伏。

身處異鄉,身無分文,彷彿回到母服的新手時代。

沒有同伴喧鬧,但她已經不再害怕走一個人的路。

「還好你一直陪着我喔~~~~~」真子放出百式麟獸,搓弄着它的鬃毛。

「任務追蹤:消除山賊窩。」

紫色的雞尾草遍滿鄉郊,隨柔風吹撥向路人招手,伴以烏語花香,令人置身桃園。

穿過綠油油的草原,小路慢慢引上山谷。

山上長着尖瘦的高杉樹,蔽去陽光,濕濕冷冷的環境反而孕育出奇形怪狀的真菌。

「這些沒有毒吧?」真子在樹根處發現一群大花菇,蹲下去研究。

用樹枝輕篤花菇,並沒有分泌出毒液;用手指掂一下,未覺癢痛,花菇的質感倒是十分柔軟。

真子張開小嘴,輕輕吸啜手指,驚覺指尖微甜,定是沾上花菇的味道。

「這是土產嗎?!」真子大喜,動手就摘!

「系統提示: 獲得 新鮮大花菇。」 「系統提示: 獲得 新鮮大花菇。」 「系統提示: 獲得 新鮮大花菇。」 「系統提示: 獲得 新鮮大花菇。」 「系統提示: 獲得 新鮮大花菇。」

「好~留部份當食物,剩下的賣到雜貨商人處!掙到錢就買地圖!」真子已經對探索區域的流程背誦如流。

沿着山路前行,林木間忽然傳來呦呦鹿鳴。

離開大路,遁聲摸入樹林,真子發現一窩小怪鹿。

牠們長着環冠狀的鹿角,角尖磨得甚是鋒利。

「四處都是血跡…你們的媽媽呢?」真子躲在草叢中觀察,發現鹿崽竟在血跡斑斑的洞窟口休息。

「……………………」要不要救?真子猶豫一會,最後還是走出去。

「走走走~這裡危險阿。」真子溫柔地揮舞魔杖,趕走鹿崽。

豈料鹿崽吃驚,一溜煙跑到山窟之中。

背景音樂突然從鄉村風變成強勁節拍的戰鼓。

「肥蛆,要忙了。」真子喚來麟獸,握緊魔杖,凝神聚息盯着窟口。

「嗚………嗚………」山窟傳來厲鬼般的悲鳴,慢慢變響--------

一隻血淋淋的巨鹿從山窟走出來,然而悲鳴聲並非來自它,而是冠角上插着的人!

「系統提示:血冠角鹿(母) 出現。」

「………………」

「這個能賣錢嗎…算了,先帶着吧。」真子製作石刀,割下鹿頭,綁在自己的背包上。

「嗚…嗚………」剛才插在鹿角上的人被真子救下,擱在窟口呻吟。

真子一不做二不休,順道…幫他包紮傷口,總算保住性命。

「謝…謝謝你…攻擊時刻意躲開我。」傷者忍痛道。

「順手而已。」真子淡然道,轉身就走。

「姑娘…可不可以…送我回營地。我的同伴會報答你。」傷者乞求。

「系統提示: 護送傷者回營地。(Y/N)」

Y。

「你的營地在哪?」真子接下委託,問。

「不好說,背着我,我為你指路吧。」傷者說。

「-____-」真子板起臉,最後將他擱在肥蛆背上。

「別烤熟他阿。」她拍拍麟獸笑道。

真子按傷者的指示,走入更深的樹林。

「這裡離大路很遠,你肯定沒有走錯嗎?」真子疑問。

「不…不會錯,我們住得比較偏僻。」傷者捂着傷口道。

量他身負重傷,決不會耽誤自己的救治時間,真子決定繼續前行。

未幾,他們穿過濃密的樹叢線,來到一個隱蔽的小谷地,果然有一個被木牆包圍的小山寨。

「這裡是…你的營地?」真子見木牆上有弓箭手巡邏,營地裡更有武器架,嚴如小軍營,認真問。

「是的…抱歉,我的確是山賊,我怕你害怕所以暪着你。但我以性命保證他們不會傷害你。」山賊急道。

「放心,我才沒有怪你呢~」真子一愣,換上一張溫柔的笑臉。

「小心!有人找上門阿!」巡防的弓箭手看到真子走向直門,立即張弓搭箭。

「別攻擊…我在這裡阿!」伏在真子背上的山賊急忙揮手。

「怎…怎麼……快開門!」營地裡吵鬧一番,然後隆隆打開大門。

「系統提示:區域發現--山賊窩。」

真子背着山賊,緩緩走入山賊窩。

「這個女的是誰?」

「傻瓜嗎?明知是賊窩都來進來…」

「大家今晚會很忙阿……嘻嘻嘻嘻……」

四周開始傳出淫穢的笑聲。

真子不以為然,將負傷的山賊放下來。

「你不是被那隻怪物殺死了嗎?」山賊們立即扶起他,驚奇問道。

「不…那隻鹿只是將獵物釘在頭上,嚇退其他獵食者而已…

這位姑娘打敗了鹿…解救我,所以你們別騷擾她阿。」山賊感激道。

「她打敗那隻怪鹿?!」山賊們打下打量真子,只覺她是弱質纖纖少女,怎可能跟怪物相駁?

此時,一個戴着翎毛圓盔,肩膀站着獵鷹的人出現,身後更跟着兩個強壯的硬漢。

「阿吉斯……」山賊紛紛讓開。

「系統提示:山賊頭目‧阿吉斯 出現。」

阿吉斯昂起頭,不友善地打量真子。

「憑你…就可以打敗那隻鹿?」阿吉斯皺眉,疑問。

「你們打不贏嗎?」真子瞇起眼睛,反問。

山賊們瞬間著急起來,七嘴八舌討論。

「我…我們當然打得贏,只是不想傷神而已!」阿吉斯急忙解釋。

「放心,我遇上那隻鹿時牠已經奄奄一息。我只是補刀而已。」真子笑道。

「喔~~~~難怪難怪!」山賊們立即放鬆心情,笑道。

「姑娘,你救我的兄弟,我們決不為難你。這裡是你應得的報酬!」他擲出一隻叮叮響的皮袋。

真子接下皮袋,解開綁繩一看--------三枚銅質貨幣。

「銅幣…而且只有三枚……?」真子皺眉道。

「他值這麼多而已,不然你想我讓位予你嗎?」阿吉斯指着傷者笑道。

「這是甚麼錢?我未見過。」真子仔細打量銅幣。

它跟太陽國或唐卡拉國的貨幣重量相約,不過後者是金幣,購買力的差別不言而喻。

「這是卡爾卡國的貨幣--弗羅。你可以在城堡找到弗羅金幣,但只在城內流動。我們明顯不會進入城堡,所以用不著金弗羅。」阿吉斯說。

「那麼…這玩意可以買多少亞特蘭蒂斯水晶?」真子想起水晶是通用貨幣,問。

「你指那種有魔力的水晶嗎?那玩意可不得了~我從未見過。不過聽說可以在城堡區用一枚弗羅金買到一塊碎片。」阿吉斯開始不耐煩,皺眉答。

「那麼----------」真子想追問附近的情報,卻被阿吉斯打斷。

「姑娘,你以為我是許願星‧祈拉嗎?換我問了。看你打扮…你是旅人吧?」阿吉斯見真子一臉無知,闖入賊窩卻絲毫不怯,十足旅人的感覺。

真子點頭。

「嗯~~~我就知道。姑娘,假如你可以幫我一個忙,我會給你100銅弗羅。」阿吉斯認真道。

「幹甚麼?」真子直接問。

「哈!我就喜歡爽快的人。我們開始引起卡爾卡軍隊的注意,但我方沒有戰馬,戰鬥中總是敗給軍隊的騎兵。所以~我希望你燒掉練馬埸,那麼卡爾卡軍隊就無法補充戰馬。事成我送你100銅弗羅。」阿吉斯說。

練馬埸……

真子巧軀猛然一抖,想起白境孤兒院頂層…那團光贈送了她一張紙!

她立即翻尋背包,卻發現復活時那張紙片消失了!

「我的天!難道系統將我……?!天阿……那張紙的名字…」真子急得紅起眼睛,在介面亂按一通。

「……………」山賊們目瞪口呆看着真子在空氣中摸來摸去,面面相覷。

「等等!它曾經出現在系統資訊!」她利用尋找功能,果在茫茫系統資訊裡找到這一句--------'鳶尾花之國,練馬師‧里昂,三兒子'.

「里昂……練馬師的名字叫里昂………」真子顫着聲音,抬頭,兩行眼淚就滴下來。

「是…是的……」阿吉斯心裡發毛,暗暗後退。

「告訴我,馬上,練馬埸的位置。」真子逼上去,捉住他的手問,卻在情急下用力過盔,掐出傷害來!

「老大!!!」四周的強盜立即拔出武器,包圍真子。

「退下~我沒事!」阿吉斯強忍痛楚,拿出一張羊皮紙。

「系統提示: 獲得 卡爾卡王國地圖。」

「但我不知道練馬埸的--------」阿吉斯正想補充,真子一手奪去地圖,轉身就飛奔出營。

「姑娘!你接不接任務阿?!」阿吉斯急吼。

真子本來已經跑到寨門,突然剎停身體,尷尬地走回來。

「抱歉…我忘記了。」她傻笑道。

「對阿,你忘記回答我。」阿吉斯皺眉道。

「不…我差點忘記另一件事。」真子尷尬起來。

「甚麼事?」阿吉斯疑問。

她吐出小舌頭,笑而不語。

離開森林,回到小路,按阿吉斯的地圖來到一處小鎮。

真子在驛站旁的水站發現車夫正在洗臉。

「你委託我的事做好了。」真子走過去,伸手要錢。

「喲~~姑娘…才一天,你怎可能找到山賊窩?」車夫不信。

真子側過身,取下綁在背包上的人頭,遞到車夫手上。

「這……這不是山賊王阿吉斯的頭嗎?!?!!?」車夫嚇得拋下頭顱,驚呼。

「阿吉斯死了?!」 「甚麼事?」 「她殺死阿吉斯?!」其他村民圍過來,發現人頭確是阿吉斯。

「哇~~~~你好利害阿!!!」 「姑娘!你拯救了半木鎮了!」 「不嫌棄的話請收下這些禮物吧!」 「系統提示:區域聲望(半木鎮)+5」

他們送來麵包、木材、香料等珍貴的垃圾,瞬間塞滿真子雙手。

「矣~這些東西太貴重,你們留着吧。只要告訴我練馬埸在哪就可以!」真子掏出地圖說。

「我當然知道!練馬埸…就在城堡區東邊的古尼可小鎮……這裡。 然後這是你的報酬!」車夫在地圖右邊畫上一個紅交叉,然後遞出十枚銅幣。

「不用,你留着吧,我夠用。」真子摸出從阿吉斯屍體搜出來一包弗羅金幣,笑吟吟說。

「練馬師里昂的三兒子!」 「練馬師里昂的三兒子!」 「練馬師里昂的三兒子!」 興奮與希望變成真子源源不絕的燃料,連奔數公里,穿過大小鎮,經過宏偉的卡爾卡主城,一路向東疾走………

「小鎮‧古尼可 1公里。」

小鎮就在金黃色的麥田彼方。

越接近小鎮,真子的心情反而急速冷卻下來,最後更剎停腳步,慢慢走 着…

經歷多少希望…多少失望…最後賠上自己性命…她才來到這裡。

是劇情還是命運?真子已經分不清。

再者,那團光沒說明'鳶尾花之國,練馬師‧里昂,三兒子'的意思。

到頭來……可能只是空歡喜一埸。

她拖着痴呆的腳步到達古尼可小鎮,大大個練馬埸就在旁邊。

真子嚥下口水,走到向馬埸唯一的舍屋。

沿着泥路走,一隻馬忽然跑過來,跟着真子的步伐,隔着籬笆同行。

遠方突然吹來響亮的口哨,馬兒立即跑開。

一個戴着草帽的男人慢慢走過來,向真子揮手示好。

「黃昏好,小姐。你的美貌令卡爾卡的鮮花都失色了。」他笑道。

真子像木頭一樣停下來,隔籬笆望向男人…

他的身體十分健碩,不過戴着草帽及背光關係,看不清樣子。

「剛才那隻馬叫迪哥爾,平日性情很暴躁,卻對你十分溫柔……你不是本地人吧?」男人說着,走近真子,跟真子僅一籬笆之隔。

「…………………」真子無法反應,呆望着他。

他脫下草帽,向真子深深鞠躬………一把純金色的長髮滑下來。

深遂的五官,炯炯有神的雙眼,自信得帶點傲慢的笑容……

「嗚阿~~~~~~~~~」真子飛過籬笆,撲到他身上啕聲大哭,彷彿要將整個海洋噴出來。

「噢……姑娘,沒事了。」他先嚇一跳,然後攬住真子,輕輕撫摸她的頭。

「嗚阿~~~~~~~~~~~~」真子越哭越起勁,更揪起他的衣領,將頭埋在他溫暖的胸膛裡。

「沒事了……這裡安全了。」他雖然不知道何故,但努力安慰。

他們在黃昏的餘輝下相擁,就這樣擁着,久久不能分開。

「喂!!!叫你管馬,怎麼又去騷擾女孩子了?!」此時,一名老翁敲擊夢境,叫囔。

「矣老爸別吵!」他罵回去。

「工~作~阿~~~~~~~」老翁咆哮。

「老爸我叫你安靜阿!」他急道,並指着抽泣的真子。

「你又惹禍了?」老翁發現兒子懷裡的女孩哭得淒涼,心虛起來,問。

「別麻煩,你先回家等着。」兒子怒道。

「誰?珍妮花嗎?」老翁不理會兒子,走過來問。

「我不認識她的……」兒子尷尬,輕聲說。

「不認識?你這個臭小子要是------幹了的話,就要負責阿…」老翁氣紅臉,壓着重點說。

「抱…抱歉…我一時忍不住。」此時真子終於停水,擦眼淚,說。

父子二人看到她哭得雙眼紅腫,整臉鼻涕,想必受了大委屈,同情她起來。

「我是練馬師里昂,這是我的三兒子----------查曼德。」老翁說。

「小姐,很高興認識你。」查曼德輕吻真子手背。

真子掩着嘴巴,熾熱的眼淚又滾下來。

「你叫甚麼名字?」里昂問。

「珍…真子。」真子哽咽道。

「真子小姐…你餓不餓?不嫌棄的話一起吃飯吧?」里昂邀請她入屋。

「爸,你不是說別輕易請人--------」查曼德驚問。

「住嘴!看她哭成這樣就知你做了不少好事。」里昂猛力肘打查曼德,邀請真子入屋。

查曼德停下腳步,看着真子的背影…有種莫明奇妙的熟悉感。

「我認識…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