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凡是殺不死你的,將必定令你變得_________
「小心,放輕腳步。」無名下令武士脫下胴甲減輕重量,以免觸發埋在泥土內的‘機制’。
‘原森林’靜得出奇。
鬆軟的泥土猶如隔音海棉,吸乾森林內每一滴聲音。
平望前方只見一棵棵參天古木,你必須仰起頭才勉強看到樹冠。
然而茂密的冠層擋去大部份陽光,令‘原森林’溫度驟降。
武士們彷彿從火爐走進雪櫃,不得不穿上厚皮衣。
「黏呼呼…很難受啊………」濕冷的空氣變成漿糊黏在武士們的皮膚上,令他們難以提起精
神。
「到底這個森林多大……」蒼蒹舉起櫻花旗,發現它沒精打采地垂下來。
無風,‘原森林’佔地大得令風也吹不進來。
難怪林木之間瀰漫着一團濃濃的白霞。
低溫、濕冷、無風,以上條件令‘原森林’的時空被冰封起來,要是你坐下來閉起雙眼,你將忘
記時間的流動,漸漸地,連自己的存在也忘記。
但四周樹脈令白霞透出幽幽藍光,叫你無時無刻也提高警覺,熬人心智。
「我們要在這裡扎營嗎?」無名建議。
「………嗯,這裡的確很隱蔽。」蒼蒹環顧四周,上有樹冠掩護,下有霧氣保護,同時紅櫻武
士已趕路兩天,急需整頓。
蒼蒹決定在‘原森林’休息一晚,明天繼續趕路。
。。。。。。。。。。。。。。。。。。
夜半─────
「好餓…你還有乾糧嗎?」武士們三五成群,瑟縮一團取暖。
「我只有生肉……但蒼蒹不容許我們生火……煮不了。」同伴拿出一條帶毛的熊肉。
四周的人立即垂涎三尺。
「但吃生肉…可能會惹上頑疾。我們缺乏藥物,還是忍耐一下吧。」
無名蹲在樹幹的刀柿上,居高臨下為同伴守夜。
他拔開紅布塞,倒出最後兩滴櫻花酒。
酒入愁腸愁更愁。
無名不由自主地嘆氣。
落葉划開藍霧,游魚夢蝶一樣降在無名面前。
抬望眼,黑壓壓的天花偶爾散落凋零枯葉。
無名接住枯葉,想起當日站在櫻花樹下以美景佐酒,如今……
「天道也。」他輕輕掐碎枯葉,任由碎粉從指間溜走。
「喂~!」碎粉剛好吹進蒼兼的眼睛,害他幾乎捉不住樹幹。
「你上來幹甚麼…」無名再插一柄刀為蒼蒹作椅,把他拉上來。
「逃命時我下令只帶‘必需品’,卻為你破戒了~」蒼蒹從背包拿出一枝全新的‘白玉櫻花酒’。
無名喜出望外,隨即愁眉不展。
「不用了。」無名並沒有接下櫻花酒。
「矣,你最喜歡的口味啊。」蒼蒹拔開布塞引誘無名。
「早晚會失去的東西,早日遠之。」無名說。
「…………」蒼蒹一愣,還是把櫻花酒塞進無名懷裡。
二人坐在樹上俯視紅櫻武士全相────連五棵樹的範圍也坐不滿。
清幽藍調漸漸放大他們的噓唏,呼吸的鼻息越來越重。
「你守吧,我累了。」無名欲跳回地面。
「你還在怪我嗎?」蒼蒹開口,問。
「無。」無名回答,但口是心非得明顯。
他知道撤退求全對己方是百利之選,但‘紅櫻武士’代表甚麼?
不屈不撓的精神?
所向披靡的長刀?
血染而紅的櫻花?
紅櫻武士對無名而言是一種氣度。
可勝,可敗,卻不可喪失氣節。
為五斗米而折腰,豈有此理!
但………守住自己氣節,敗了同伴的名,可以嗎?
「這筆帳我們會討回來的。」蒼蒹說。
「討回來?且看活不活下來吧。」無名冷笑一聲。
「別放棄…你多次推自己向懸崖。你打算戰死,成就大義名留青史吧?」蒼蒹問。
「該死不活命。苟且偷生何樂之有?
我正消耗自己的時間滿足你們的樂趣。
我不知道能堅持多久,說不定我明天就不上線了。」無名冷冷道。
「大家都在忍耐…別把責任壓跨自己。」蒼蒹拍拍無名肩膀說。
「那你有何高見,讓我們回復昔日地位?」無名問。
二人相對無言。
他們知道紅櫻武士舊日對盟友處處提防,如今落難便得不到可靠的盟友。
誰會為他們得罪法軍?
沒有。
「總會有出口,我們只是重新起步而已。」蒼蒹鼓勵無名。
「哦。」無名嗤之以鼻。
「別灰心,我們還可以─────」蒼蒹說着,森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對話聲。
「這邊。」
「越來越濃了。」
藍霧中突然冒出多面‘十架玫瑰’大旗────西玫瑰教庭的人!
食師們以血藤吸食地面的血塊,巡武士的血跡找上門來!
「安靜!」蒼蒹立即跳回地面,讓武士們伏下來以免被發現。
壓着長刀,屏息以待。
「還是跟他們決戰吧。」無名站起來,馬上被蒼蒹撲倒。
「在這裡戰死,倒不如在紅櫻要塞戰死?!我們已經活下來了,只再因為氣節而喪命!要死也
死得有價值!」蒼蒹急道。
要死也死得有價值………
無名最終放下長劍,跟其他武士原地待機。
「這裡又有一大灘血了!」食師們越逼越近,伴隨而來的血腥味傳入武士鼻孔中。
「走,快走!」蒼蒹並沒有猶豫的空間,彎着腰向同伴招手。
武士們靜靜還劍入鞘,匍匐伏地爬走。
「曼尼大人,看!」食師們在泥裡抬到大量餅碎,交到曼尼手中。
「Oh my gosh!檸檬味夾餅?!這玩意的味道像洗潔精一樣,亞洲猴子的舌頭跟豬一樣低賤!」曼尼輕咬一口,急忙吐出來。
「曼尼大人。」食師又找到一團染血的繃帶。
「這才是甜品嘛!」曼尼大笑,接過血繃帶舔起來。
他臉色一沉,再次勾起嗜血猙獰的笑容。
「好鮮甜,他們就在這裡………5分鐘內,給我搜。」曼尼輕輕說,食師立即四散飛奔。
「怎辦?!那傢伙可以接住你的‘魂刃’,而且是食師,實力深不可測!」蒼蒹急道。
「你不是要逃嗎……我們必定會被法國人追上。要留人斷後。」無名停下腳步,默默抽出長
刀。
「不能再留,邊跑邊想辦法打敗他吧!」蒼蒹不願再妥協。
「我們無法保護所有人,必有取捨。」無名冷冷回答。
「你聽我────────」蒼蒹說着,驚見兩名食師攀到樹上,舉起火把望自武士殘兵方向。
咻~~~嚓嚓!
霧菊兩箭穿喉射殺二人,然後收弓就跑。
「逃!別打了!」蒼蒹拉着無名的手急道。
「不……太遲了。」無名雙腳釘在地面,默默抬頭。
上百名食師如蜘蛛一樣附在樹幹,抽出雙爪對武士淫笑。
「在森林和園野打獵~~~碰到豬豬~
趕快追趕~趕快劏喉~肉質最嫩柔。」曼尼笑着登埸。
纏在他背後的血藤明顯比其他食師粗壯及黝黑。
「跑!!!!!!向前方衝鋒!!!!!!」蒼蒹怒吼一聲。
武士們拔足狂奔。
「Let the game begin.」曼尼撻撻手指,食師們變成特種部隊,以血藤游繩下降,壓倒多名武
士。
雙方開始在軟泥上廝殺。
‘原森林’的安寧被玩家破壞,殺聲四起,藍幽幽的霧氣濺出一團又一團紅血花。
「嗚啊~~~~~~~」
「拉住我!!!」
「啊!!!!!!!!!!!!!」
食師們從天而降,隨機夾走奔跑中的武士。
10人起跑,左邊突然被夾起一人,右邊突然被血藤捲起一人。
武士被抽上樹冠後立即傳來慘叫聲。
天空突然下起連串血雨,誰知道血液是敵是友……
武士們冒着血雨及混亂的慘叫聲盲目衝鋒,只能祈求自己不是下一個被捉走的倒楣鬼。
「前方有光啊!」某武士驚覺前方藍霧滲出黃光。
「不管了,衝過去!!!!」無名大叫。
他一邊拉住被捲起的同伴,一邊用劍在縱橫交錯的血藤裡開路。
自己也屢次被絆倒,險象橫生。
「快!!!衝向黃光!!!!!!!」
武士們根本不知道戰友生死,只懂得衝!衝!衝!
衝出藍霧──────一條村落出現在森林之中。
「N…NPC村?」武士們卻步。
「不管了!村莊兩座哨塔,佔據它,霧菊從高處射殺食師主將,其他人死守哨塔!」蒼蒹馬上
判斷有利的地形,大叫。
武士們越跑,發現村莊‘越來越遠’。
「不對勁……這裡也……太矮了吧?!」武士大隊跑到‘村莊’時驚覺村莊只有小腿高,猶如小
矮人的部落。
「怎辦?!」無名不得不回頭接戰。
突然一條粗血藤射過來,被無名砍成三段。
「好刀法!」曼尼隔空手腕一扭。
三條小血藤變成小紅蛇纏住無名的手腕。
無名的不得不放下長劍,換出匕首割藤。
「這樣呢?!」曼尼雙掌齊出,噴出上百條小血蛇咬向無名。
無名本以為自己能以力量強行扯斷曼尼的血藤,誰知道身體被血蛇咬上一刻立感麻痺。
「怎……怎麼……」無名單膝跪下,試圖踩斷血藤。
烏黑的血藤揼來一球球黑血,直接從無名的傷口注入體內。
口腔及鼻孔突然滲出一陣苦澀的藥材味。
「無名!!!!!」蒼蒹被旗本武士拉到村莊內的安全位置。
他看到無名血量不跌反升,但身上附上越來越多的‘症狀’。
無名哇一聲吐出大口腥血,血量崩塌一整格。
「讓我…為你調調味吧。」曼尼解開腰帶,再灌下兩瓶紫色的毒藥。
「鄙…卑鄙………」無名努力穩住發抖的腳站起來,用力扯斷咬在頸上的小血蛇。
原來曼尼最可怕的之處────是以本傷人。
要打敗曼尼,必需要避開每一條血藤的攻擊。
「哼哼~~~你別勉強,乖乖躺着吧,不然血會變酸啊~」曼尼笑道,從容不迫地走向無名。
四周的武士面對排山倒海襲來的血藤,根本無閒救出站在最前線的無名。
他們心裡也慌極了───因為從未有人敢如斯坦蕩蕩正面挑戰無名。
曼尼剛好踏進無名揮刀的距離。
他以雄渾的力量扯斷綁手綁腳的血藤,橫臂砍出一刀,直取曼尼面門。
曼尼交叉合攏雙爪,剛好卡住無名的快刀。
「想不到你的力氣……真夠猛呢………」曼尼傾盡全身的力才剛好接住無名一劍。
爪劍在二人之間角力,刀鋒磨出星星花火。
「吃屎的狗…吠得特別臭!」無名滿臉盡紅,雙手推盡劍柄刺血曼尼胸口。
3吋,2吋,1吋…………
曼尼漸漸招架不住。
他突然力灌右臂,把無名的刀推左,沒入自己的左肩之中。
啵沙~~~~~
無名順利斬下曼尼的左臂─────同時曼尼一口咬在無名的肩上。
「嗯~~~~~」曼尼滋味得合起雙眼,用力一噬,咬出無名一塊肉。
無名痛得眼前一黑,捂着傷口,忍痛斬向曼尼的頭。
叮~~~~~~~曼尼僅以單臂便捉住無名的重劍。
「120力量屬性………這就是……暴君的極緻!!」曼尼突然咧嘴一笑。
他身體暴出多條肌肉,幾乎撐破裝甲。
「主公!!!!!!!」兩名武士奮不顧身從後方殺來。
他們挺劍刺向曼尼左右。
曼尼合掌一拍,把雙劍二合為一,鎖在自己腋下。
「這是………力量啊!!!!!!!!!!」他以手臂捲着兩名武士的手,向上一頂!
「嗚啊~~~~!」武士的前臂馬上骨折,長刀脫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曼尼狂舞雙爪,像切豆腐一樣扒開二人。
「爽!好爽啊!!!!!!!!」曼尼踩着重傷伏地的無名仰天狂笑。
強大的無名終於倒下了,武士們的精神支柱受到嚴重打擊,紛紛向後縮。
「蒼蒹主公,我們怎辦?!」武士們驚問。
蒼蒹看着無名被打敗一刻放下三味線,無奈地搖頭嘆息。
「別這樣~我們會分食你的屍體。你們會以另一形式存在於亞特蘭蒂斯啊!」曼尼拍拍肚皮
道。
「休得放肆!!!!!」突然,森林內傳出嬰兒般清脆的聲音。
曼尼警覺地回望,突然捧腹大笑。
「這是甚麼鬼啊?!哈哈哈哈哈!」法蘭西食師團也笑彎腰。
……………一根紅蘿蔔站在樹枝上對武裝到牙齒去的玩家怒吼。
「系統提示:遭遇新種族 蘿蔔精。」
「馬上離開華卡莉的國家!」豆豆以牙籤指嚇曼尼。
寧靜的‘原森林’突然冒出沙沙聲。
甚麼東西在泥裡蠕動。
數萬隻蘿蔔精破土而出,反包圍玩家的勢力。
食師們快笑得斷氣,武士們對着蘿蔔精更加揮不出刀。
「5秒內退出‘原森林’的邊界,否則武力驅趕!」豆豆口沫橫飛說。
曼尼兩眉一皺,以血藤絞殺兩隻蘿蔔精。
「………………」豆豆沉默不語。
「這不是你們的後備兵力吧?太可憐了!不如我放生你們一天,你換一批像樣的伏兵吧。」曼
尼突然母性大發,感觸道。
「我們才不會玩蘿蔔啊!」蒼蒹罵回去。
「3…」
某人說,食師們止住笑聲,舉起雙爪。
「2…」
倒數繼續。
「1…」
砰!
一粒小石從樹冠激射而來。
石粒快得無法目視,曼尼舉起雙爪一擋───叮!
小石竟然在精鋼鑄造的利爪上打出火花,分射出來的碎石濺傷附近的食師。
「這個伏兵才合格嘛…」曼尼收起笑容,怒目凝視樹冠。
幽幽落葉,冷冷藍霧,食師的惡夢就是遠距對手。
砰!又一飛石,碎石再濺傷數人。
曼尼大約掌握位置,金睛火眼尋找敵人。
就在高處一條橫枝上───站着一名玩家。
砰!曼尼今回站穩腳根,射出血藤絞斷該玩家所在的橫枝。
該玩家靈活如松鼠,繞在樹皮跑一圈跳到另一棵樹上。
「給我活捉他!」曼尼大吼一聲,食師全軍噴出血藤。
大樹樹皮猶如爬滿紅蟻一樣舞動起來。
該玩家立即向後撒退,向後撲向另一棵樹時………
「小聰明!」曼尼怒吼一聲。
那棵樹也長滿紅蟲,該玩家在空中無法轉向,最終投懷送抱。
「嗚啊~~~~~~~~~!!!」牙清被上萬根紅藤綁在樹上。
「為了華卡莉而戰!!!!!!!!!!!!!!」蘿蔔精挺起牙籤向食師進攻。
「這……這回真有趣了!哈哈哈哈!」
「這……這回真有趣了!哈哈哈哈!」
蘿蔔精撐起小牙籤,豎起小樹葉就衝向玩家的部隊。
「為華卡莉而戰!!!」它們的戰吼響徹銀河。
「喂喂喂等等!」武士們驚見這群鬼靈精殺氣騰騰攻向自己,急忙伸出雙手示好。
「第一長矛大隊,上!」蘿蔔隊長大叫。
叮叮叮叮叮叮叮~上千根牙籤打在武士的脛甲上,被金屬片完美彈開。
「可我們不可以放棄啊!!!」隊長立即轉陣,拾起軟趴趴的泥土掐成一球,擲向武士。
一小批蘿蔔精勇敢地跑到武士腳底,牙籤打斷用牙咬,咬崩牙用頭砍。有人用力過猛,不慎啪
一聲撞碎自己的腦袋,當埸斃命。
「主公,請指示………」武士呆望着這群熱血的小精靈,手中的武士刀砍不下去。
對弱者揮刀,有違‘武道’。
「踢…踢走它們吧。」蒼蒹騷騷後腦,無奈說。
「小心喔~」
「別煩了……」
「乖乖回去……」
武士大腳一抽,一波波蘿蔔應聲飛回後方去。
。。。。。。。。。。。。。。。
「哈!我要更多汁汁啊!!!」曼尼大笑一聲,以血藤捲起上百根蘿蔔。
「嗚啊~~~~~~~~」它們無法掙開血藤,慢慢被勒死,最後更被搾乾‘血液’,滴到曼尼
口中。
天淵之別。
食師殺起蘿蔔精來絕不手軟。
一抓就是十根,十抓一紮。
「阿勇啊!!!」某蘿蔔精不幸被血藤纏上,四周的同伴急忙拋棄牙籤扯住他的手。
「別放手!不要,不────────」
啪!阿勇的綠葉應聲斷裂,哇一聲被食師捲到高空。
啪勒~~~~~~~~~
天空灑下綿綿橙雨,滿地都是蘿蔔渣。
食師們樂此不疲地補充疲勞值。
。。。。。。。。。。。。
「華卡莉!馬上救出你!」豆豆帶着救援隊爬上樹幹,為牙清割斷血藤。
「你們趕快後退!我不要緊!」牙清看着蘿蔔精燈蛾撲火般對玩家發動自殺式攻擊,急忙下
令。
「我們不要緊,華卡莉趕快撤退!」豆豆用牙齒刨斷一根又一根血藤。
它們好不容易解開牙清,一同摔到地面。
十多條血蛇破草襲來,守護牙清的蘿蔔精二話不說撲上去大戰惡蛇。
「快跑啊華卡莉!!!!」
「嗚啊~~~~~~~~~~~~~」
眨眼間,它們也被攪成一團菜泥。
「你從哪裡找到這種小精靈?我好想養一批啊!」曼尼興奮問,口中一邊咀嚼着蘿蔔精的屍體。
牙清奮力跳起,舉起‘樹紋銃’就是一槍。
曼尼擊碎飛石,怒拳一握,地面再次噴出多次血藤纏住牙清。
「華卡莉!!!!!!」豆豆大驚,立即爬到牙清身上為她解圍。
「快跑………」牙清冷靜地說。
「華卡莉………」豆豆嚥下口水,震驚地看着牙清。
她默默點頭,然後大聲喝令蘿蔔精後退。
橙潮退去。
武士及法軍終於騰出雙手,‘原森林’也回復平靜。
「主公………」旗本武士立即尋求指示。
「別衝動……侍機救出無名……他仍未死。」蒼蒹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曼尼知道紅櫻武士已成甕中之鱉,當下把注意力放在隻影形單的牙清身上。
「噢~~~原來是聖三一的餘孽。你們想逃進這裡嗎……」曼尼看到牙清裝備上的公會圖騰。
牙清撐起胸膛,更故意翻起衣領,讓法軍看得更清楚。
「人渣…………」牙清狠狠地瞪着曼尼及玫瑰騎士團的旗幟。
「只剩你一人,你讓想反抗嗎?」曼尼疊起雙手恥笑。
「誰說她是一人……」松美從旁步出。
她額前浮着一顆紅寶石,皮膚泛空,隔空也感受到身體散發出一股逼人熱力。
「這個地形可以打游擊戰。」神神子開出蝶翼鏡盾說。
「堂堂地地打一埸吧…………」阿圖終於脫下聖職者長袍,大幅捨棄治療量,換上滿身釘子
的‘惡德重鎧’。
法軍哈哈大笑。
「好啊!要跟武士結成聯盟,一起上嗎?免得我又要跑半天捕殺你們。」曼尼完全不把聖三一
及紅櫻武士放在眼內,大笑。
紅櫻武士失去無名,聖三一更沒有領袖。
烏合之眾難成大事,沒有戰勝法軍的把握。
加上紅櫻武士跟聖三一早有心病,此時此刻他們互相排斥,絕不敢並肩作戰。
「你們不上嗎?那麼我要來了…………」曼尼跟食師排成一線,開始逼向聖三一的殘存部隊。
「我們馬上──────」松美跑向牙清說,被牙清一手推開。
聖三一全軍不過十數人,面對上百名精銳食師毫無勝算。
他們不禁慢慢後退─────只有牙清一人。
抬起腿,一開就是大步。
牙清在倒退的暗湧之中迎面前進。
「5,7隊上樹,以免埋伏。」曼尼見狀輕輕下令。
「牙────」松美不想牙清冒險,卻被神神子拉住。
「讓她去吧…」神神子嚴肅說。
「…………」松美忍下衝動,收起匕首後退。
。。。。。。。。。。。。。
「主公……那個女孩打算自殺嗎?」武士看得一清二楚。
牙清單兵迎戰食師團,在相隔十米的距離停下來。
「所以~沒有了?」曼尼以為路上會有伏兵出現,豈料沒有。
「六口彌生………這個名字在母服享負盛名。想不到……」牙清額角爆滿青筋,怒意煮滾細
胞,滿臉通紅。
「享負盛名?想不到你們真不了解六口小姐呢!哈哈哈哈!」曼尼哈哈大笑。
「她是母服的偉人…我從‘歷史學家勞倫伯特’聽到很多她的故事。為甚麼……」牙清咬牙切齒
道。
「歷史嘛~成王敗寇。誰會記得二戰時我的祖先如何反抗德軍?沒有,因為我們一早淪陷了。
換角度想,誰又知道希特拉為了德國人的驕傲付出了多少?
沒有,因為他們戰敗了。
懂了嗎?小姑娘。」曼尼笑道。
「為了勝利……仁義道德不重要嗎……我認識的歷史故事並非這樣的……」牙清的拳頭越握越
緊。
「婦人之仁難成大事,在遊戲裡好好體會,回到現實還是老老實實做‘好人’吧!哈哈哈哈
哈!」曼尼一罷手,十多名食師一起噴出一個血藤大浪撲向牙清!
地面突然激震一下,塵土飛揚─────
鬆泥爆出多條樹根勒緊血藤,教它們無法碰到牙清一根頭髮。
「為王者…………就要殘忍?」牙清自問,狂怒而抖動的眼球突然鎖定曼尼。
「吼啊!!!!!!!!!!!!!!!!!!」她捲起衣袖,露出一條變成樹木的右手,血
管也變成‘原森林’一樣的藍脈光。
握緊樹拳,一鎚破土!
隆~~~~~~~~~~
大地震動,落葉紛飛。
「小心伏兵,恐怕上方───────」曼尼急忙抬頭。
啪勒!
一個巨型的樹根旋渦從地底噴出來,勒緊半團食師!
「嗚啊~~~~~~!!!」
「快……砍斷……好難呼吸。」
「曼──曼尼────」
其餘的食師馬上以‘血循環’供應力量,讓同伴逐一從樹藤中鬆綁。
「你打算綁住我們,然後逐一遠距離射殺?你太天真了……我們的‘血循環’就是對拒遠程攻擊的絕對手法。你永遠無法射殺我們任何一人啊!哈哈哈哈!」曼尼縱聲恥笑。
「對拒遠程攻擊……那就好了………」牙清冷笑一聲,張開五指挖進泥土。
手臂上的藍脈光慢慢傳到泥上,滲入深處………
「又玩甚麼花樣………」曼尼及食師團立即縮成一團,以血管相接,嚴陣以待。
咇咇咇咇咇咇,食師團面前同時浮出紅色警告視窗。
「警告:大地衝擊 3秒。」
「警告:大地衝擊 2秒。」
「What?」某群團的食師發現自己腳下亮起紅色的攻擊範圍警示圈。
「警告:大地衝擊。」
「醒來吧,古老的意志!!!」牙清狂臂一扭。
轟隆!!!!!!!!!!!!!!
灰色……那群綠色的血條瞬間變灰。
食師團變成啞巴,痴呆等待煙霧散去。
肉醬,那團食師被一根粗樹幹壓成肉醬。
到底牙清如何出手?!
牙清使用魔法嗎?
還是──────────
轟隆!!!!!!!!!!!!!!!!
又一團食師變灰。
血循環幔打出兩個缺口,瞬間崩潰。
「這是?!!?!?!?!?!?!」曼尼抬望眼,嚇軟雙腳。
高聳入雲的巨人包圍了食師團。
「系統提示:發現新種族 遠古樹人。」
整個‘原森林’的樹也活過來了!
樹人吼出低沉的音波,令人骨頭格格打震。
「這是甚麼鬼啊?!?!?!?!」食師們立即放棄血循環後退。
「休想逃啊!!!!!!!!!!!!!!」牙清再握樹臂,顎出樹根捕捉食師。
「撤!!!!撤啊!!!!!!」曼尼二話不說就跑,途中更把隊友拉倒,餵向追蹤自己的樹
根。
「蘿蔔王,給我殺!!!!!!!」牙清大吼一聲。
某棵銀葉樹人一腳踩扁多人,然後仰天長嘯,帶領活崩亂跳的‘森林’追殺玩家。
「一個不留!!!!!!!!!!!!!!!!!」
往事如結在皮膚上的乾泥,阻擋我們向未來邁進。
挖吧。
翻開舊傷口,掀起肩上的重泥。
剝去以前的重擔,我們才可以飛得更遠………
。。。。。。。。。。。。。。。。。。。。。。
一串足印深入紅山大谷。
穿過巒巒山徑,進入一望無際的黃沙大漠之中。
地平線隱藏在起伏不停的沙丘上。
遠處乍看沙丘不過十餘米,兩步可及。
可是臨到沙丘之下,驚覺小矮人變成數十米高的巨人。
不要緊,努力上爬。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每當你踩上一步,幼滑的黃沙像奶茶一樣溜過你的腳趾,滑到下方去。
「嗄……嗄……」半身赤裸的帕修斯背着棺木闖進未知的沙漠區。
足足兩天,未見一人。
棺木本來不重,但帕修斯不知道要背負這份責任多久。
無形的心理壓力才是最大的挑戰。
灼熱的陽光從右射來,打痛你的眼睛。
輕搖水壺,咕嚕咕嚕的水聲在壺底響起。
帕修斯抑制乾杯的慾望,只小呷一口。
「到底我要逃向那……………」他擋住陽光眺望遠方。
萬里之內未見一村,百米之內未見一泉。
「我會保護你,放心吧。」帕修斯苦笑,拍拍棺木說。
彷彿他知道尼菲特會聽到自己說話,或者他已經跟尼菲特作好某個約定。
大漠無彊,帕修斯知道不能勉強。
他決定滑到沙丘左下方的陰涼處休息。
放下棺木,他立即把發紅燙手的身體沉在冰涼的陰沙之中。
「會好的…會好的…」他仰望藍天,告訴自己。
背包內只有麵包餅乾等乾糧,吃下去嘴巴更乾。
帕修斯忍着餓扁的肚子把糧食放回背包中,搭着尼菲特的棺木哼起歌來。
突然,在遠方沙丘的天際線上出現一隊‘駱羊商隊’。
鞍子下掛着多個水壺,駝峰頂着積如小山的物資!
帕修斯正想振臂尖叫,馬上咬住自己的舌頭。
那是蘇丹的商隊!
要是被商人發現的話……豈不是曝露自己的行蹤?
「我的天~~~~~~~」他就在沙丘陰影之下,百里無掩護物。
不可以被發現!
沙!
他用盾牌作剷,用沙蓋住棺木。
商隊越來越接近,帕修斯更是剷得起勁!
「咦,那裡有人。是NPC嗎?」最終,蘇丹的商隊還是發現帕修斯了。
「這裡沒有NPC,只有怪物。那個肯定是玩家,問問他需要幫忙嗎。」商人命令隨隊鑣師。
兩名駱駝騎兵開始走下來。
「喂~~~小兄弟!」他們大叫。
帕修斯假裝聽不見,他仍有半副棺木要藏。
「小兄弟~聽到嗎?」駱駝騎兵走到山下,相距數十。
帕修斯故意背對他們,手中剷個不停,仍欠一角!
「小兄分~你在幹甚麼?」駱駝騎士始終比帕修斯快,走到他身旁問。
「哇~~~~~~~~~!!!」帕修斯假裝大驚摔到沙上,其實用身體蓋着棺木最後的角
落。
「別怕,我們是蘇丹商隊。你在幹甚麼呢?」駱駝騎兵友善問。
「我在幹甚麼……我在幹甚麼啊?」帕修斯急才不好,自言自語。
「你中暑了,喝這個吧。」駱駝騎兵從鞍子下拿出冰涼的草汁,送到帕修斯手上。
帕修斯二話不說喝個乾淨。
「你在這裡幹甚麼?」駱駝騎兵繼續問。
「我在………尋寶。」帕修斯擠出笑容說。
駱駝騎兵對望一眼,哈哈大笑。
「小兄弟!誰教你在沙漠隨便挖可以挖到寶藏?」他們大笑問。
「吓……酒吧。」帕修斯胡說。
駱駝騎兵更是笑彎腰。
某人翻身下馬,帕修斯立即按住長劍,不自覺地擺出戰姿。
「Easy man~~~~」駱駝騎兵打開雙手笑道。
他從背包拿出地圖。
上方有一個藍色的大海,左邊是綠色的領土,下方的純紅色的區域。
「我們在這裡~」駱駝騎兵指着紅色區域左邊緣的位置,只綠區域只差數個指頭的距離。
「這個沙漠晚上有很多怪物,你未遇上是好運而已。你不如趕快去蘇丹領土遊玩吧,這個沙漠
不好。」騎兵勸說。
「這個藍色海是哪?」帕修斯問。
「灼熱之海。怪異的氣侯令翼騎兵無法飛翔,必需要用船才可以渡海。但海上有‘大盜洪巴’的
艦隊。所以玩家們都以蘇丹區域作中樞點。」騎兵說。
「你有挖到好東西嗎?」另一人繞到帕修斯背後。
「啊!!!!!!!!!!!!!!!!!!!」帕修斯突然跳起來怒吼。
駱駝騎兵立即後退,抽出半刀敵視他。
「抱……抱歉,我的腳趾很痛。」帕修斯苦笑道。
「我們正去唐卡拉經商,跟着我們走可以供伙食。你要同行嗎?」騎兵問。
「你們到唐卡拉哪裡?」帕修斯不經意問。
「西唐啊~最近換了一個更爽快的貿易伙伴,她───」騎兵笑着說,另一人暗打他一下,叫他
閉嘴。
「不用了……我到蘇丹國走一趟吧。」帕修斯笑謝二人。
「你肯定你一個人可以嗎?」騎兵問。
「嗯~謝謝好意。」帕修斯揮手笑道。
就在駱駝騎兵要爬回沙丘時────
「那個……可以別告訴其他人遇到我這個怪人嗎?我怕被人笑。」帕修斯突然補刀───卻是插
在自己身上。
「………你是誰?為甚麼有人會在意?」騎兵停步,反問。
帕修斯一愣,好生後悔。
「我……在酒吧跟人打賭自己會挖到寶藏,僅此而已。」他假笑解釋。
「哦~~~~~~好吧。」駱駝騎兵互通一個眼色,默默離去。
帕修斯目送駱駝隊離開,然後急忙挖出尼菲特的棺木,背着就跑。
「不可以去蘇丹範圍了………」帕修斯的去路再少一條。
旭日高昇。
帕修斯的頭皮熱得可以煎蛋。
「警告:不良狀態 脫水。」
高舉壺杯,把龜裂的舌頭塞進壺裡轉一圈,舔走最後兩滴水珠。
打磨石、備用裝甲、布料、魔物素材、附魔粉、魔力寶石,甚至時裝────統統都被帕修斯扔
在黃土沙漠裡。
「系統提示:體力屬性 +1」
背包每輕一分,他便能多走一步。
但在無盡的大漠裡,多一步又如何?
「系統提示:體力屬性 +1」
半身赤裸,皮膚被太陽曬成粉紅色,帕修斯仍背着沉重的棺木盲目地向無盡的沙漠前進。
他知道自己多走一步,女友的屍體便安全一分。
爬上一處沙丘遠望,漫不見邊際的黃色惡夢裡─────他看到一線藍。
喜悅的感覺如淡潮輕輕沖上帕修斯的臉,然後被疲勞的意志吸乾。
綿密的足印攀上一座又一座沙丘。
帕修斯靠守魂使的‘天賦’勉強穩住‘疲勞值,慢慢邁向一線藍。
他走過一座沙丘,突然臉頰感到痕癢非常。
前方一座更高的沙丘灑下陣陣飛沙。
「唉……」他舉起酸軟的手臂擋住飛沙,繼續前爬。
「飛……飛沙?!」帕修斯猛然抬頭,撐開五指感受飛沙的力量─────風!
他變成聞到飯香的乞丐衝上沙丘,耳朵一響!
呼~~~~~~~~~~~~~~~~
冰涼的海風如春露般滑過他的身體。
「woooo~~~~~~~~~yeah~~~~~~~~~~~」
帕修斯不由得心花怒放,迎面衝向海風。
經過乾旱的黃土地獄歷練後,那怕一滴風也足叫帕修斯滿足。
越走,‘疲勞值’更回升起來。
翻過兩座沙丘,他發現前方的沙丘不再是光禿禿,而是佈滿啡綠色的植坡。
帕修斯再跑上一座草丘,發現下方出現一個小綠洲,一群長着豬鼻的駱駝正在水池邊休息。
牠們嚼着草,擺出百無了賴的樣子盯着帕修斯。
帕修斯終於忍不住,放上尼菲特的棺木連跑帶滾衝到小綠洲裡打算大喝特喝。
是造物主的美意吧……
水池遠看如藍寶石,直到帕修斯走近時才發現藍色是天空的倒映。
水池的真身─────是稠黏的泥漿。
「泥土當麵包吃吧……」帕修斯趴在池邊草地,弓掌勺起一合水。
他口渴的慾望已經戰勝理性,這一口水不得不喝!
啪勒勒勒勒勒勒勒勒勒勒~~~~~
旁邊突然水花四濺。
一隻豚駝背向泥池放了一個濕屁。
碎草連同糞汁全部噴進泥池裡,咚咚有聲。
「……………………」帕修斯呆望掌中泥水。
偉大的莎士比亞早對這個困境提出意見。
To be or not to be?
「遊戲而已………」帕修斯兩臂一舉────
啪勒勒勒勒勒勒勒勒勒勒勒勒勒勒~~~~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屎水更彈到帕修斯臉上,豚駝糞的餘溫慢慢滲入他的皮膚。
帕修斯會心微笑,決定渴死也不會喝下這一口糞水。
善變不是女人的專利,有人寧可餓死不吃蟲,男人何罪之有?
但帕修斯仍然脫下內褲包着一團濕泥,然後舉在頭上扭乾,以泥水洗澡。
「系統提示:精神屬性 +1」
「……………」帕修斯一呆,繼續以糞水洗澡。
他滿身臭兮兮回到尼菲特身旁。
打開棺木,女友身體仍飄出陣陣幽香。
「你醒來後我一定要熊抱你!」帕修斯奸笑,然後乖乖合起棺木繼續前行。
爬上一座更綠的山丘──────────
帕修斯眨眨眼,仰望藍天。
「GM我屌你老母!!!!!!!!!!!!!!!」
三個山丘底的匯聚處有一個清徹見底的大水塘。
侯鳥,角馬,大澳沙獅也在綠洲裡和平休憩。
動物看到這個不速之客紛紛讓開。
帕修斯哇一聲衝到水塘裡洗個痛快。
原來水花是如此清香!
「哈!!!哈哈哈哈!」他身上的污辱物幾乎染黃水池,其他動物開始站起來怒目而視。
但帕修斯不加理會,他只知道自己的‘疲勞值’像插上電座一樣瘋狂補充。
「等一會要食野味!」他不懷好意地看着四周的野生動物。
洗啊洗,他更哼出小曲來。
「你要加油…」他想起尼菲特,知道‘死亡之地’絕不簡單。
不知不覺,四周一片安靜。
帕修斯回神過來,動物已經走清光。
四周的山丘站着一群玩家,舉起惡魔的圖騰────玫瑰與長劍。
「唉………四周就只有這一個水池,你果然沒有進步啊。」六口彌生站在山頭上搖頭苦笑。
當你幾乎餓死時,有人送你一個蘋果。
你懷着感激之心咬一口,發現蘋果內部已經爛成黑色,酸臭無比。
那個人────就叫命運。
。。。。。。。。。。。。。。。。。。。。。。
在水之央。
「真的嗎………」帕修斯痴呆地看着水面,懷疑現實。
法軍的倒影浮在圈圈漣漪上,像魔鏡一樣迷幻。
他們不急攻,反而悠然自得安坐山上看着帕修斯。
這是品酒的過程。
先以帕修斯的恐懼漱口,然後聞一下絕望的氣息,最後切成細塊進食。
品味────令殺戮昇華成一種藝術。
這池清水會染紅嗎?
帕修斯沒有在意。
他只敢用眼角打量棺木的距離,生怕六口彌生會洞悉自己的意途,捷足先登。
「這是你招乎老朋友的方式嗎?六口彌生?」帕修斯抬頭朗聲道。他直視六口彌生,雙腳慢慢
走向尼菲特。
「………………」六口彌生沉默不語。
「你染髮了嗎?」帕修斯滿腦子都是逃生計劃,沒有多餘的腦細胞照顧嘴巴。
法軍偷偷竊笑,交頭接耳。
「你詞窮了,乾脆點背上棺材吧。」六口彌生不耐煩叫道。
帕修斯僵住腳步,慨嘆自己從思考一刻已經被她壓制。
二人隔空接目。
六口彌生腳立群山之嶺,背靠廣闊藍天,相反;自己站在谷底的水池,如甩毛落湯雞一樣狼
狽。
此時,帕修斯發現原來自己跟昔日好友的距離是多麼遙遠。
那雙深藍色的瞳孔,原來是如此陌生。
他有好好了解過六口彌生嗎?
仔細一想,沒有。
真子真子真子真子────尼菲特。
從前的時間被女孩子抽乾,突然驚覺自己一事無成。
帕修斯再仰望六口彌生一眼─────原來她早已經跑起來,拋離自己。
他離開水池,把棺木穩穩背起,法軍依舊沒有出手。
帕修斯變成花貓臂中的老鼠,等待牠玩厭自己便咬下來。
「你恨我們嗎?」帕修斯心境反而平靜下來,問。
「你的問題果然很低水準。」六口彌生苦笑。
「你恨我們…所以千里報仇,是嗎?」帕修斯問。
四周的法軍哄堂大笑,令帕修斯尷尬得幾乎蒸乾身上的水珠。
「你未免太自視過高。我千里迢迢從歐組跑來亞洲只為私人因冤?尼菲特幾乎每天都窩在我的
房間,要殺她何其容易。
我為整個亞特蘭蒂斯而來,你們只是計劃一部份而已。」六口彌生回答。
「雙邊合作不是更好嗎?你知道我們從不背叛朋友。」帕修斯反駁。
「猴子不理解人類的語言,無法合作。」六口彌生苦笑道。
「猴子?我們從一轉開始組隊,經歷無數城戰,創立Kanatheon,成為城主,征服魔王。一路
以來我們相處融洽啊!」帕修斯不忿,厲聲宣洩。
「人類跟猴子也相處融洽。這是包容,不是合作。」六口彌生說,法軍爆出一陣笑聲。
「所以你一直瞧不起我們,是嗎?!」帕修斯舉起肉臂指罵六口彌生。
「認識你們以前,我都獨自一人。世界愚蠢的人很多,能夠獨善其身已經不簡單。但真子……
唯獨她一人愚不可及。
那份對抗世界的堅持…那份迷信…令她達到‘忘我’的境界。
她是我留下來的原因。」六口彌生說。
「你還敢提真子!你利用她分化亞洲組。」帕修斯怒道。
六口彌生秀眉一皺,眼神浮出無盡的厭惡。
「要是她當真為我所用……你已經不會呼吸了。我們都不了解她,也未經歷她所經歷的事。別
假惺惺裝熟絡。」六口彌生咬牙切齒道。
「我跟她從小認識,當然熟絡!」帕修斯大言反駁。
法軍們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他們偶爾遇見真子在軍營出入。
她總是板着臉,空洞的眼神內蘊釀着一團執着悶燒的怒火。同時言行冷酷的六口彌生對這名陌
生少女親切有加,故對真子的話題很感興趣。
「她正在痛苦中成長,終將脫變。讓我早日送你回到現實世界等消息吧。」六口彌生抬抬鼻
子,四周的法軍終於站起來。
來了………帕修斯知道。
「念舊情,你今天可以放我走嗎?」帕修斯豁出去問。
「你想逃去哪?你知道我必須要殺死你,然後封印尼菲特的屍體,直到我取到‘亞柏結晶’破壞
她的‘金身’才完事。」六口彌生不諱言,直道。
「我逃……多一天就──────」詞窮的帕修斯企圖再說,被六口打斷。
「念舊情,我會讓你穿好裝甲,死得體面一點。」六口彌生皺眉說。
「……………………」帕修斯遙望山頭,再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背包。
沒有道具,沒有裝備,沒有援軍───沒有勝算。
心跳開始加快。
必死,何懼之有?他問自己。
因為帕修斯知道尼菲特也在奮鬥中,自己絕對不可以再令女友失望。
綁好臂甲,穿回重鎧,扣上殘破的藍披風。
拿出白玄武大盾,抽出單手劍────
「系統提示:無法裝備 卡伯萊斯月牙-耐久度0%」
單手劍已經龜裂,再打便粉碎。
帕修斯嘆一口氣,依舊握緊唯一一把長劍。
他挺起胸膛變成重甲騎士,手持白盾銀劍,背着一隻大棺木的男子漢。
面對法軍,無法戰勝。
但帕修斯仍然希望保存尼菲特的屍體,萬一陷入包圍便插翼難飛。
「六口彌生…………跟我打一埸。」帕修斯劍指昔日好友的臉容,說。
法軍立即交頭接耳,投以期待的目光。
六口彌生慢慢走到山谷底,慢慢抽出鑲有一粒棗紅色寶石的銀鋼爪走向帕修斯。
「好,成全你。」
神話中,某男孩過着幸福美滿的日子。
他受父神眷顧,長大成為英俊的少年。
先為家人斬殺蛇妖梅杜莎,再擊敗海獸救出妻子,最後成為國王。
這位傳奇英雄的名字為─────帕修斯。
。。。。。。。。。。。。。。。。。。。。。。。。。。
綠丘碧池,纏繞多時的新仇舊恨將一剪而斷。
帕修斯屹立水邊,平持長劍指着陌生的老友。
回憶變成稀薄的雪花蓋住視線,令他難以集中精神。
他有跟六口彌生打過嗎?沒有。
從前六口是將,帕修斯是兵。
昔日,他可以跟隨六口彌生的背影,毫不猶豫殺入十面埋伏的高精靈軍隊。
今天,六口彌生不再背對自己,而是迎面走向自己。
這個對手,他了解嗎?
六口彌生踏上平地,背後開始伸出捲曲的血藤。
帕修斯嚥下口水,劍鋒開始顫抖。
「我─────」他說。
「腐血藤!」六口彌生不二廢話,一手抓向地面。
血藤網撐開嫩綠的草皮,爬向帕修斯腳底。
他萬萬想不到六口彌生見面就打,眨眼間雙腳就被綁住,動彈不得。
六口彌生正面進攻,帕修斯急忙躲到白玄武後方────
「………………」
食師素以攻速及吸血特色聞名PVP界。
帕修斯本以為鋼爪會像暴雨一樣打在盾牌上,豈料防了一空………
他小心翼翼地挪開盾牌,發現對手停在伸手可及的距離,卻不擊。
帕修斯再舉起沉重的大盾隔着六口彌生,但遲遲未接一擊。
他發現六口彌生正繞着自己踱步。
「她到底──────」帕修斯開始揣測六口彌生的意途,突然小腿麻痺。
血藤變成肉刺釘進他的裝甲,咬出多個血孔。
「警告:出血 症狀。」
「嘖!原來──────」帕修斯馬上以白玄武壓住血藤,用力抽腿。
就在白盾放地一刻────六口彌生的鋼爪摑頸而來。
眼角剛好捕捉到銀反光,帕修斯千鈞一髮間抽起大盾。
滋~~~~~~~~~盾上響起毛骨悚然的銳物磨擦聲。
血藤突然傳來強大的吸力,帕修斯半條小腿陷入地面。
「食師真夠─────」帕修斯不敢放下大盾,但血藤越纏越緊,急需抽身。
水花飛濺,六口彌生閃到帕修斯背後,從池中攻來。
「別……小覷我!」帕修斯握緊臂環,把整面巨盾過頭反轉,澎一聲壓向後方,對準六口彌
生。
「天護衝擊!」強大的加護力量扯斷血藤,他化成一團金光破浪而進。
六口彌生十爪刺水,犁起大片沙石剎停身體,然後合爪成錐迎擊帕修斯。
就在盾爪馬上交擊一刻────
「吃土吧!!!!!!」帕修斯以大盾釘地,硬生生截停攻勢。
但龐大的衝擊力並未停止,繼續在水中滑行─────
一個蘊藏神力的水原彈直打六口彌生,奈她的鋼爪再利也擋不住水球,砰一聲被攆到水池之
中。
沙啦啦啦啦啦~~~~~~水花被純粹的力量震成水幕,隨風仃伶飄落。
「哇哈哈~~~~~看~拿破侖出洋相了!」法軍哈哈大笑。
帕修斯本想恥笑她,但思緒隨即被恐懼佔據。
小勝一回合不足以挽救劣勢。
「水地形配搭衝擊技能…合成技土泉波………」六口彌生吐出沙粒,抹去狼狽的水滴說。
主坦的守魂使極度依賴反射傷害作輸出,帕修斯更以光環及護盾為選修技能,輸出技能只有
二,三轉的單體傷害技能。
他攪盡腦汁也沒有足夠輸出重創六口彌生。
跟食師單挑,最忌就是耐性。
「吼啊~~~~~~~~~~~~~~!!!!」帕修斯二話不說就舉盾剷過去。
突然後腦一痛,頭盔被硬物打得嗡嗡響。
帕修斯馬上回頭────空無一人。
法軍安份地遠坐高山,沒有介入二人決鬥。
誰人?
浪花再響,六口彌生終於正面迎擊。
鋼爪帶起一波水珠濺向帕修斯後背,被白玄武寬闊的盾邊剛好架開。
大盾畫圓於水,拉起一浪弧花。
「六口彌生!」帕修斯在水影中僅見黑影子就撞過去。
水弧花突然染紅,他腰間被劃開兩刀。
六口彌生故意左閃右避,以水花屏蔽帕修斯視線,趁亂出爪攻擊。
她在水下出爪,每每拉出一串水彈珠灑向帕修斯。
帕修斯只見一群閃爍水珠像鑽石般打來,再無法目測鋼爪的刀光,只能盲目地舞盾相擋。
但他背着沉重的棺木,白玄武重有百斤,加上連日疲勞,兩回攻防後動作明顯減慢。
相反食師攻速的優勢越打越有。
左一抹紅水,右一濺血花。
被紅霧包圍的帕修斯肩頸中刀,但連六口彌生的影子也捉不到。
「拉洛次元劍!!!」突然天空開出明洞,一把虛光神劍墜落他頭上!
澎~~~~~~~~~
「哇~自殺!」法軍紛紛站起來叫好。
水花凋零,一切回歸平靜。
六口彌生剛才全神貫注猛攻,未料帕修斯竟然轟擊自己,冷不防被神劍刺穿側腰。
時間封存在水珠停留半空的剎那─────帕修斯以神劍作誘導技,捉住六口彌生的硬直一劍刺
向她的頸部!
劍鋒已經抵到咽喉,此劍───必中。
「還債了!!!!!!!!!!」帕修斯狂吼一聲!
法軍同聲驚呼。
噹~~~~~~~~~~~~~甚麼異物從旁射來。
帕修斯0%耐久度的長劍應聲粉碎。
「多謝…你的提點。」六口彌生翻身閃到後方,苦笑道。
水面突然冒出一朵奇怪的長管植物,末端像花蕾一樣鼓鼓作動。
「這是──────」帕修斯驚訝地看着‘紅植物’。
它突然吸起一球東西,迎面射向帕修斯。
噹~~~~~~這玩意正在射水彈!
「水地形……沉迷於政治的我也差點忘記如何pvp了………」六口彌生慢慢蹲下,五爪入
水。
平靜的池面泛起漣漪,冒出十多朵以‘血藤’變成的水彈花。
帕修斯吃下第一發遠程攻擊後已經心知不妙………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水彈花圍着帕修斯瘋狂掃射。
盡管他的裝甲可以擋下全部傷害,卻吸不走水彈的衝擊力。
他的關節瞬間酸軟無比,右膝漸漸不支跪下來。
六口彌生見狀再次搶攻,今次她的目前是尼菲特的棺木。
她對準帕修斯肩上的鐵鏈一抓────拉不動!
帕修斯慢慢回過頭來,原來棺木並非簡單綁在肩上,而上穩穩地束在腰間。
帕修斯一拳揮向六口彌生,完美地擊中下巴,打得六口彌生眼冒金星。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帕修斯飛肩撞走六口彌生。
「打得好!漂亮啊!」法軍為帕修斯歡呼,令六口彌生甚為尷尬。
「魔鬼之觸!」六口彌生不甘,空中噴出粗血管黏住帕修斯腋下。
她知道帕修斯失去長劍,無法砍斷自己的血管,打算以必勝的‘吸血戰術’活生生抽乾帕修斯。
「來得好啊!!!!!!!!!」豈料帕修斯越打越狂,不按常理出牌。
他猿臂拉圈拴緊血管,把六口彌生整個人揪起來。
「瘋子────」六口彌生空中無法借力,刺出鋼爪迎敵!
兩隻暴怒的野狼上下相遇!
嚓─────六口彌生的鋼爪終於刺穿帕修斯的胸甲,剛好被棺木擋下。
「你也很─────」她正想張開手指了結帕修斯,突然啪一聲,眼前一黑。
「你不懂…蠢材的打法吧?!」帕修斯以身體作代價,電光石火間扣住六口彌生咽喉,把她整
個人舉起來。
此一驚非同小可,法軍紛紛衝到水邊。
啪啪啪啪啪~~~~~~~四周射出百多條血藤黏住帕修斯,開始抽血。
「你以為…我會逃嗎?!」帕修斯狂吼一聲,力貫右臂,把六口彌生一手擊向池底。
水─────上百公升的水不斷湧入六口彌生的呼吸道,口中噴出咕嚕咕嚕的氣泡。
她在水中狂舞雙爪,犁開帕修斯的胸甲,清水變成紅湯。
但今回再阻止不了帕修斯,他合起雙眼,把所有力量集中於手掌,誓要殺死六口彌生。
「我送你到白境,好好向尼菲特道歉!」帕修斯對着紅湯怒吼。
六口彌生的動作越來越慢,最終軟趴趴地浸在水中。
「………………」法軍一片沉默。
帕修斯打贏了?!
他自己也不相信,不敢放開手臂。
但六口彌生沉默得離譜,難道她真的………
突然小腿劇痛,被甚麼咬到。
水花輕揚,紅湯傳來越來越強的反抗。
帕修斯急忙把六口彌生按到更深的水去。
但已經太遲了。
水中突然伸出血臂,扳開帕修斯的手。
六口彌生浴血而出─────鼻子黏上一團血繭。
此時帕修斯才驚覺她以血藤伸到四周的水面呼吸,在水中根本不可能淹死會玩的食師。
四周噴出多條血藤反勒緊帕修斯,逼他跪在水中。
「為了尼菲特………?」六口彌生整張臉滴着血,冷冷問。
她一拳毆向帕修斯,打斷他的鼻骨。
「這一拳,為母服戰死於‘黑森林’的玩家而打!」六口彌生怒吼一聲。
砰!
「這一拳,為了德治時期而死的人打!」
砰!
「為了我一心一意經營的Kanatheon打!」
砰!
「為了我無私奉獻的心思而打!」
砰!
「為了真子!!!!!!!!!!!!!!」
六口彌生一口氣連打十多拳,逐一數算自己心中冤恨。
根本────她從未原諒Kanatheon的人。
六口彌生的而且確回來報仇,僅此而已。
帕修斯已經口腫鼻青,明白死期到了。
六口彌生揪起帕修斯,盯着他發紫的臉孔。
「這一拳,為尼菲特而打!」
啪─────帕修斯接下這一拳。
「尼菲特…………」他口中呢喃。
「你只是一隻跟尾狗而已!」六口彌生甩開他的拳頭再打。
「你沒資格提起她的名字!!!!!!!!!!!!!!」
澎!帕修斯再次超載。
激昂的思緒炸上高空,力盡而止。
懸浮片刻,廣闊的藍天就在指尖,惜終不及。
不及……
。。。。。。。。。。。。。。。。。。
藍藍靜雨。
瀰漫水霧的綠洲映照出一尾彩虹,劃過半空。
它就是謝幕的彩帶。
二人直立對峙,任由藍雨停在裝甲上,滴落水面。
六口彌生默默心算時間,知道帕修斯所剩時間不多。
「超載……只證明一件事。你的氣器太小了。」六口彌生從容不逼說。
「難道你期望我原諒你嗎?!」帕修斯的罵聲迴響山谷,聞於耳邊。
六口彌生仰天長嘆,搖頭自責。
「我從未跟你們交心,也許不被理解是報應。也罷,我原諒你了。」她的淡語之間流出幽幽冤
念,說。
「原諒我?我們可曾背叛你?!踢你出公會只是為勢所逼!」帕修斯大罵回去,爭取時間。
他感到力量源源不絕從毛孔洩漏到空氣之中,寒意慢慢入侵身體。
每個多餘動作也消耗他數十秒,甚至一分鐘的時間,他不能亂動。
「無知………」六口彌生皺起眼眉,鼻息漸重。
眾法軍冷笑一聲。
帕修斯本來忙着計劃逃跑路線,突然被六口彌生的句子插入海腦。
「無知?」帕修斯鐵起眼眉重覆,提防六口彌生的小把戲。
「無知乃最大的罪孽。」六口彌生彷彿胸口吃了一棍,內心酸痛無比。
「……………………」帕修斯只知道‘不知者不罪’,不明白她的說話。
法軍期待着帕修斯的答案,只遲遲未得,鼓譟起來。
「別故弄玄虛,你只是隨便編借口解釋背叛盟友的下賤行為而已!」帕修斯選擇忽略六口彌生
的心底話,最簡單粗暴地反駁。
高明,他就是要挑起六口彌生的怒火,待她出手反擊,自己方有勝算。
六口彌生洩氣地俯視水面的倒影。
「無知,所以無法怪罪於你。」某法軍在山上大叫。
「……………哪不就是錯不在我?」帕修斯反問。
「正正錯不在你,但傷害已經造成。
那麼被你傷害的人只能獨自承受痛苦,加倍受傷。
所以無知,才是最可怕的罪行。」另一名法軍回答。
帕修斯當埸啞口無言,剎那間過份思考,‘疲勞值’又少一載。
「對不起,從一開始我不應該加入Kanathon,不應該加入你們的隊伍。」六口彌生再次伸出鋼爪,決定親手斬斷這條藕斷絲連的羈絆。
來了……
帕修斯超載後的輸害亦無法秒殺六口彌生。
退一萬步計劃,他當真秒殺六口彌生,四周的法軍也不會袖手旁觀。
「為甚麼你想得到尼菲特的屍體………為甚麼要執着?她從白境復活便擁有新的肉體,這具屍
體便沒有意義。」帕修斯率直問。
「既然沒有價值,放下她的屍體,自己逃吧。」六口彌生冷笑一聲,涉水而來。
她背部伸出多條血藤,曲成多根利刺,猶如一隻水行異形。
「我才不容許你們沾污她的身體!!!!!!」帕修斯大吼一聲。
「警告:低水平疲勞值 10%」
六口彌生停在帕修斯面前,冷靜地打量舊友的眼神。
「生死冊。」她說。
「生死冊?」帕修斯閃過眼神,衝口而出反問。
六口彌生終於忍不住苦笑。
「得到‘聖三一’的生死冊,沒有金身的玩家便不戰而降。
這是你們打不贏的仗。
學懂了吧?差不多下課了。」六口彌生原來志不在尼菲特的屍體,目標是借‘生死冊’控制母服
的人。
「天護衝擊!!!!!!!!!!!!」帕修斯再次使出老技倆。
唯這次他傾盡全身之力,毫不保留出擊。
泥漿巨彈迎面打來,清楚看到它挖起池底的濕泥,留下一條巨坑。
「豈容你再耍小聰明?!」六口彌生交疊雙手,織出厚厚的肉牆擋住土泉波。
但土泉波並沒有減慢之勢,更越吸越多濕泥,變成一杖巨炮,以一輛隆隆火車之轟勢撞向六口
彌生。
在肉牆碰到土泉波一刻,六口彌生感到一塊巨型硬物。
「甚────────────」
澎!!!!!
她被轟到百米之外,連摔三個翻斗,在水中伸出鋼爪犁地才煞住身體。
六口彌生被重物壓在水中,需以血藤幫助才可以爬起來。
俯首一望───────是整面白玄武大盾。
她抬頭遠眺,帕修斯已經跑到山頂。
「自作聰明。」帕修斯把純綠色的生死冊從自己背包中取出,展示給六口彌生看,然後跑下山
去。
六口彌生錯愕一秒,想不到他把最後一面盾牌作遠程武器擲向自己,然後趁機逃跑。
法軍眼見對手逃脫,立即跑到六口彌生身邊。
「追………殺無赦。」她咬牙道。
童話成真,
了嗎?
「拉住!」上百條血藤綁住帕修斯的右臂,企圖把他扯下山坡。
他化身成為一隻野牛,盲目地衝上山丘。
鐵靴入泥,竭嘶底里地跟食師團角力。
每上前行一步,血藤便拉幼一分。
「吼啊~~~~~~~~!」氣聚丹田,帕修斯怒吼一聲。
力從腰發,啪一聲拉斷多條血藤,直奔天際。
「哈哈!這傢伙蠻有力喔~」食師的血藤眨眼間再次纏滿帕修斯的身體。
他們後傾身體,雙腳犁出土坑。
唯超載的帕修斯的蠻力猶勝食師,拉着十多人爬上山峰。
山體的陰影籠罩山谷,光明的天際線就在眼前。
每一步需要付出百斤力氣,已經撐破了帕修斯雙腿的血管,半身通紅。
「嗚~~~~~~啊!」他終於到達山脊線,雙手攀住一塊岩石站起來。
…………………………………
金彩染臉,額頭微燙。
火紅的夕陽點燃了浩瀚海洋。
浪花變成舞動的火苗,手牽手向帕修斯微笑。
「系統提示:已發現 灼熱之海。」
臨海的涼風滑過額頭,太陽餘輝的金泊灑落水面。
無人可以拒絕這一番美景。
「跑夠了~你游不過海,我們也游不過海,乖乖下來吧。」山下的食師慢慢包圍帕修斯笑道。
「看……你的掙扎是多麼無意義。」六口彌生步出人群,說。
「………………」帕修斯鐵着臉凝視敵人。
5%的疲勞值,再跑一段便要昏迷。
童話,畢境只是童話。
帕修斯沒法成就不可能的事。
「假如你主動交出生死冊,我會安葬尼菲特的屍體,保證她不受傷害。」六口彌生讓出下台
階。
寫着‘聖三一’數百個名字的生死冊就掛在帕修斯背包裡。
他主動交出或者被打死後讓法軍搜出,結局亦然,六口彌生將會得到‘聖三一’的生死冊。
有分別嗎……………
帕修斯傲視山下群犬,嘴角勾起冰冷微笑。
「你認為我會信你嗎?」他說。
「你已經對我再無威脅,我必定會得到生死冊。你到最後一刻也不肯用腦嗎?這是我可以開出
最好的條件,讓尼菲特完好地退出遊。
機會只得一次,別後悔。」六口彌生認真說。
可以嗎?
聖三一的生死冊,整個伺服器的尊嚴————
可以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口‧彌‧生!
今天,我帕修斯打不贏你,跑不過你,說不過你……
但我,必定叫你大吃一驚!」帕修斯仰天豪笑,山谷裡赫赫有聲。
殘布一揚,帕修斯已經翻身滑下山坡。
「追!」法軍跑上山脊線,看到帕修斯已經滑到山腳。
穿過撫媚的金草坡,抵達‘灼熱之海’的岸邊。
法軍把他圍在懸崖小角,目露兇光。
「別灑花樣了………」六口彌生不悅道,心裡閃過一絲不安。
帕修斯從背包拿出生死冊,深情擁抱尼菲特的棺木作最後道別。
他把生死冊塞入棺木的縫隙裡,嘴角突然滲出一奸狡的笑容。
「不好!快‘擊倒’他! 」六口彌生驚叫。
「吼啊!!!!!!!!!!!!!!!!!!!!!!!!」
帕修斯抬起女友的棺木,力貫猿臂,向海洋全力擲出棺木。
六口彌生箭步搶前,噴出血藤欲纏住尼菲特的棺木,突然迎面撞來一個大黑影!
碎!帕修斯飛肩攆走六口彌生。
良久過後……
扑通~棺木入水,法軍一片啞然。
「帕修斯!!!!!!!!!!!!!!!!」六口彌生萬萬想不到他利用灼熱之海‘不能游
泳’的特性保存尼菲特的屍體。
「今天我們輸了。但我告訴你,尼菲特必定從白境復活。
她不會放棄,看着瞧吧!!!!!!!!!!!」帕修斯蹬足狂吼,從天空召出某件金光道
具!
「小心轟炸!!!」法軍紛紛後退伏地。
強光一閃———————————一面殘舊的旗幟豎立在帕修斯身邊,迎着海風招展。
「這是………」
「甚麼鬼………」法軍同時皺眉,唯獨六口彌生渾身難受。
二翼魔法書———‘Kanatheon’的旗幟。
「永不言敗,齊心協力的傻勁……你從來不懂,只會高高在上恥笑我們無知。你已經被我們踢
出公會了。
Kanatheon必定會捲土從來,親手擊敗你的公會!!!」帕修斯平持公會旗幟作武器。
「你煩不煩啊!!!!!!」六口彌生鋼爪刺地,噴出多條血藤綁住帕修斯。
「今天……我令你吃驚了吧?!六……口………彌………」帕修斯動彈不得,但雙手緊抱
着‘Kanatheon’的大旗昏昏欲睡。
「我們可以派翼騎兵沿岸搜尋棺木,再派人造船打撈。」某法軍建議。
「聽到了吧?你最後的掙扎也是徒勞無功。」六口彌生恥笑帕修斯。
帕修斯的眼皮千斤墜,意識漸模。
「如何處置他?」法軍問。
「現在處決吧,我不想再見到他。」六口彌生回頭就走。
就在此時————地面浮起多個重疊的紅圈。
「警告:銅雨衝擊 5秒」
「警告:銅雨衝擊 4秒」
「警告:銅雨衝擊 3秒」
「有敵人!!!」食師們立即噴出血藤備戰。
「在哪?!」他們環看山坡也沒有人影。
「警告:銅雨衝擊 2秒」
「警告:銅雨衝擊 1秒」
「快散開!!!!!!」
「警告:銅雨衝擊——————————
轟,一個紅圈爆炸。
「……………」法軍呆望着那片炸黑的泥土。
腳下上百個紅圈突然閃動———————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轟隆~~~~~~~~~~~~~~~~~~~~~~~~
。。。。。。。。。。。。。。。。。。。。。。。。
「咳……咳咳咳……」六口彌生從沙堆中站起來。
發現帕修斯原好無缺地昏立岸邊………
「me…medic………」半團法軍被炸得血肉模糊,殘肢散滿四周。
「點算傷亡……開始‘血循環’,放棄‘嚴重出血’者,優先拯救能活下來的人。」六口彌生左手掌
也被打炸爛,僅以血藤包紮傷口。
敵人呢?
「看!!!!拿破侖!!!!」某法軍指着灼熱之海大叫。
那片火海之中…駛來五個背光的大黑影。
「怎可能?!主動攻擊?!我們應該在‘警戒範圍’以外啊!」六口彌生大驚,退開海邊兩步。
洪巴巨型的戰艦緩緩駛過來,它身型龐大得足以阻擋水平線上的陽光。
。。。。。。。。。。。。。。。。。。。。
「夫樣…我要留守嗎?」女子問。
「不,跟我會一會老朋友。」男子說。
小黑影背着血紅的天空立於船邊,突然猛力騰空。
食師們已經使出‘血循環’,以血藤互搭,準備接戰。
天空射來一柄長太刀,入地半米。
下一秒,紅袍一揚,某個濃尾鳳眼的紅曲髮壯男如花瓣一樣輕輕落在刀柄上。
另一名穿着藤甲,右臂綁有布帶的女子也忽然上岸,開始為帕修斯包紮。
「洪巴?!」法軍們想不到傳奇NPC會主動上岸攻擊玩家。
六口彌生止住腳步,鋼爪全出。
「………為甚麼……你會有洪巴的船……」六口彌生馬上知道此人並非洪巴。
「你的事…我聽說了。抱歉……不敢苟同。」紅髮男抽出另一把長幼直針劍指着六口彌生說。
「主公的仇……今天要跟你算清楚。」女孩抽刀的動作不比紅髮男慢,鏗鏘有聲。
「你們…認識嗎?」法軍呆望六口彌生。
「火良野………」六口彌生當然知道這個怪胎。
「不認識…我們一直只是…陌生人而已。」
火良野皺眉說。
狂人亂世,戰禍連天。
然而,真正的野火,燒回來了。
「快……快走……亞洲不可以再留了。」渾身是血的廢青狼說。
柑柑跟乞丐王子呆若目雞,未及反應。
廢青狼眼前閃過無數字詞,卻無法捉隻字片句,剩下空白的嘴唇顫抖。
「不能再留……」她重覆,手腳機械性地收拾行裝。
「發生甚麼事?」乞丐王子甩走不安的情緒,問。
「我早知道她另有謀算,萬萬想不到聲譽及名望對她如廁紙一樣用完即棄…太大意了!」廢青
狼從儲物箱扯出大量藥水及鍛造素材,按稀有度分類。
「她?她是誰?說明啊!」柑柑神經大作,用力關上廢青狼的儲物箱,差點夾傷她的手指。
微風入窗,飄塵落地,三人小閣房肅靜無聲。
「我們協議好共同承擔……來吧。」乞丐王子突然男子氣慨爆發,拍胸笑道。
「六口彌生叛變,先殺死尼菲特再敗聖三一殘兵…母服於亞特蘭斯的玩家幾乎被全殲了。」廢
青狼冷靜地陳述事實。
一片空白,花落無聲。
柑柑及乞丐王子數分鐘後才意識到藍天不再,動身打包起來。
。。。。。。。。。。。。。。。
三人各自忙於收拾包袱時,某人敲門。
喀喀───
「報…報告柑柑領主,城外集結一群旅人,要求跟領主見面。」他說。
「弓箭手趕不走他們嗎?」乞丐王子問。
「弓箭手……已經被他們的魔法趕下城牆了。」衛兵回答。
「加…加派重裝步兵擋住城門。」柑柑口吃說。
「調動後備軍醫隊到城牆急救傷兵,我們沒有多餘人手了。」乞丐王子再下令。
「後備軍醫…不是‘戰爭狀態’才出動嗎…恐怕集結需時呢。」衛兵面有難色。
柑柑跟乞丐王子七嘴八舌地爭論,意見多多卻毫無建豎。
啪!
廢青狼用力關上儲物箱,噪音瞬間消失。
「城內有多少大刀手?」她凝視牆上的黑城建築圖問。
「不到300。」衛兵回答。
「跟我來…」廢青狼說,冷酷拉起面罩,載上兜帽跟衛兵離去。
。。。。。。。。。。。。。。。
「幫我拿首飾箱,還有食譜。」柑柑踮高腳尖也摸不到書櫃高處的木箱。
「你倒不如多帶兩件裝甲吧……」乞丐王子邊罵,卻伸手幫柑柑取箱。
「唉…不知道以後的日子難不難挨……」柑柑雙眼留戀着牆上的相片。
盡是‘黑珍珠’及‘教皇城’時跟朋友的合照………
這文件夾,你們有好好珍藏嗎?
「別氣餒,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乞丐王子指着教皇城多張合張,他跟廢青狼出現在多張
照片中。
柑柑淡然一笑,把銀羽毛輕輕伸出窗外。
輕放兩指,銀羽毛如魚得水地活過來,在空中暢泳,然後飄到北方去。
啪!
廢青狼再次撞入閣房。
她的口罩裂開一道血口,臂有刀傷,部份頭髮被燒卷,彌漫着焦臭味。
「…………」廢青狼無視二的卿卿我我,低下頭自徑自地走向行李箱小山檢查。
「這些是甚麼?」她抓起一把優質內衣問。
「日用品啊。那邊不知道有沒有這些款項。」柑柑說。
「我知道你怕醜不敢買…偷偷藏起兩件送你……」乞丐王子把兩條絲質女裝內褲塞到廢青狼手
裡。
廢青狼瞠目結舌,無奈地冷笑一下。
「放心吧,我已經從銀行取出所有存款了~」柑柑得意地把一大箱金幣推到廢青狼面前。
廢青狼不以為然,凝視可愛伊人。
「亞特蘭蒂斯水晶呢?」廢青狼苦笑問。
柑柑笑容一僵,跟乞丐王子心虛地對望一眼,默默搖頭。
「錢有屁用?!其他大組用不同貨幣的話這箱只是垃圾啊!你沒有去過旅行嗎?!」廢青狼忍
無可忍,勃然大怒。
「現在取,來得及嗎?」乞丐王子問。
「來不及了…銀羽毛已經飛出去了。」柑柑憂心地凝視天空。
「為甚麼這類小事也─────────」廢青狼的怒意如決堤一樣湧出來,破口大罵。
澎───衛兵再次衝入來。
「領主!剛才被武力鎮壓的玩家開始攻城了!」他急報。
「我們也─────」乞丐王子說。
房內藍光一閃,女裝內褲無聲着地。
廢青狼嫚妙的少女玉體變成雄渾肌肉之軀。
「柑柑,啟動‘撤離程序’,把‘優先撤離人仕’帶到廣埸。乞丐王子…跟我去爭取時間。」他說。
「嗯!」柑柑不知為何甜笑起來,點頭就做。
乞丐王子卻腦裡一片空白,看着地上兩片小破布發呆。
「走。」廢青狼穿上舊款的刺客大黑衣,選好兩把匕首就走。
乞丐王子嚥下口水,扛着大劍跟上去。
夢…要醒了。
。。。。。。。。。。。。。。。。。。。。
二人剛踏出主堡已經聽到南大門傳來一片爆炸聲,兩個火龍捲在肆虐城牆。
廢青狼打開‘戰略地圖’發現‘南大門’內已經滿佈紅點,左右兩邊箭塔的火力不足以鎮壓法師。
「把東塔的弓箭手全部調向西塔,去去去!」廢青狼向衛兵下令。
「這樣有用嗎?」乞丐王子狐疑,問。
「現在高不成,低不就。換着你是魔法師也選擇承受點點傷害放強大的範圍魔法。假如把弓箭
手集中一處,魔法師就不得不中斷施法反擊了。」廢青狼捲起‘戰略地圖’開始磨刀,並在裝甲
灑上抗魔粉,輿極備戰。
「但他們逃離東塔的攻擊範圍,走向西塔不就可以了嗎?」乞丐王子問。
廢青狼站起來,拍走剩餘的抗魔粉,唱響口哨。
數百名大刀手從大街兩邊湧出來。
「所以───我們現在去西塔,出發。」廢青狼二話不說,領着大刀手從小側門出擊。
「……………」乞丐王子一愣,不敢再反問,默默跟着她進入戰埸去。
。。。。。。。。。。。。。。。。。。。。。
一波蓋天箭雨淋向魔法師,逼他們開出冰盾。
「喂!右邊箭塔大力變猛了,快躲向左邊!」法師們只是東湊西拼的玩家,並沒有統一組織。
烏合之眾當然以自身理益為先,紛紛左移自保。
忽聞小山坡後傳來一片叫喊聲─────殺氣騰騰的刀手舉起兩米長的大刀砍過來。
「喂喂喂左邊不行,快叫重甲回來!」法師們大亂。
此時一名黑衣人出現在眾魔師之間,撤下一大把‘暗影粉’,然後扔下一枚‘手榴彈’。
「瘴黑霧!」廢青狼大叫,手榴聲應聲爆炸─────
噗~~~~~
漫天黑粉,整群法師被‘盲目’。
「吼啊!!!!!!!!!!!!!」殺聲如海浪一聲打來。
乞丐王子領着刀手殺入法師團。
烏合之眾的騎兵見狀立即趕來支援。
他們未派成密集的隊形,像一盤散沙各自殺入NPC刀手之中。
唯玩家跟NPC實力懸殊,大刀手們近戰也砍不過手持盾劍的騎兵,開始向後敗追,此時更被
從天而降的翼騎兵追擊,傷亡數字飆到天空去。
「快…快救────」某名法師被砍斷手臂,欲向‘友軍’求救。
「哈!!!爽啊!」騎兵們跟法師並沒有交情,竟然未停下來救助受傷法師,追殺刀手去。
他們越殺越起勁,遍地都是刀手的屍體。
「那邊有一群肥肉啊!」某騎兵看準一群派成隊形的刀手說,四周的騎兵群起發動衝鋒。
「哈~~~~~~~~!!!」興奮的鈕蹄衝到刀手團面前,突然耳窩一靜。
一股狂風迎面吹來,絆隨激射而來的飛沙走石,打得騎兵收起長槍護眼。
戰馬減速,停在刀手團面前。
乞丐王子躍到最前線,橫刀倒下兩名騎兵,並以他們的血餵養‘噬魂大劍’。
「那柄是甚麼武器?!」騎兵們知道乞丐王子是玩家,動起歪念來。
「雖然是暴君,只有一人啊………」其他騎兵笑道。
「嘻嘻嘻………」騎兵們終於派成隊形,平持長槍殺向乞丐王子。
。。。。。。。。。。。。。。。。。。
擠擁着第一批撤離玩家的黑城廣埸────────
柑柑拿着‘人名清單’跑來跑去,心急如焚。
「月夜神呢?!」她赫見積狗在花圃外玩弄金幣,急問。
「南大門啊,為甚麼?」積狗不以為然,反問。
「要撤離了,快把他叫回來!」柑柑情急之下命令積狗。
「煩甚麼,他怕死自然會回來。」積狗甩開柑柑的手,轉身繼續玩金幣。
「喂啊~~~~~~~~~~~你不幫我又會被廢青狼罵了!」柑柑急出眼淚,拉着積狗的手
乞求。
「呵~你是他女朋友嗎?」積狗反問。
柑柑突然安靜,默默搖頭。
「那麼…你是我女朋友嗎?」積狗回望,揉着自己的紫鬚光頭笑問。
「發夢。」柑柑白他一眼說。
「對~想我幫你也是發夢。」積狗哼一聲回頭。
「喂啊~~~~~~~~~~~~~~~~~~~」柑柑卻厚着臉皮拉住他的手,用力甩,甩
得積狗無法好好玩金幣。
「唉~~~~~~好了好了好了~~~~~~~~」積狗站起來,撐着神杖走向南大門。
。。。。。。。。。。。。。。。。。。。。。
南大門已經被烈焰燻黑,突然被神職者的聖炮轟擊,打出一個大洞。
玩家們爭先恐後殺入黑城,守在門後的NPC衛兵根本不是對手,瞬間被殺得片甲不留。
此時月夜神的十字架份外顯外,所到之處玩家避之側吉。
他被多名弓箭手以冷箭攻擊,同時面對數名守魂使及暴君夾擊。
擋得了大劍卻防不了冷箭,體力也追不上敵人的速度。
數回合交劍後漸處下風,退到某小屋牆外。
「聖律和弦!」「歡若頌詩!」
十字架突然隨梵音震動起來,四肢充滿活力,身輕如燕。
「喂~要走了!」積狗從後方趕至,支援月夜神。
月夜神雖力保不失,但面對玩家的劍叢感到有心無力,最終從前線退下來,任由衛兵被宰殺。
「城不要嗎?!」月夜神急問。
積狗欲言又止,仰望灰矇矇的破曉天空。
「不要被一磚一瓦困住自己……離開safe zone…你會發現世界大得很啊………」他笑道。
月夜神抬頭一望,搖頭苦笑。
。。。。。。。。。。。。。。。。。。。。。
「哈!黑城屬於我們了!」玩家們攻入黑城,多人嚷着要活捉柑柑。
突然,稀淡的月光下浮出多個黑影。
黑影越來越結實,形成一隻隻扭曲的動物。
「這些……是甚麼!?」亞洲組的玩家紛紛抬頭望向北方之光──────
百多隻強壯的重甲獅鷲騎兵飛來。
某人舉起手中長戟,獅鷲同時向地俯衝────
「天虹衝擊!」
「天虹衝擊!」
「天虹衝擊!」
「天虹衝擊!」
「天虹衝擊!」
「天虹衝擊!」
「天虹衝擊!」
「天虹衝擊!」
「天虹衝擊!」
轟‧隆‧!!!!!!
城內碎石如子彈一樣射倒多名玩家。
再次張開眼,赫見多面黑太陽旗幟在灰塵中崛起。
獅鷲騎士扇開鐵片一樣硬的翅膀,形成保護圈,掩護圈內的‘撤離人仕離開。
某隻特別強壯的黑甲獅鷲走向柑柑,然後乖巧地低頭伏地。
「柑柑小姐,我們按照承諾來了……」亞歷山大從獅鷲上伸出手,笑道。
「喲~小妞,要幫你取回這座城嗎?」壯健如牛的亞基里斯從另一隻獅鷲跳下來,著地微震,
說。
柑柑回望已經被攻破的南大門,起火的小屋,狠狠咬緊嘴唇。
「不用…這裡已經沒有留人的空間了。」
。。。。。。。。。。。。。。。。。。。。
「他們到了!」乞丐王子在屍體山中找到負傷的廢青狼
玩家已經城內城牆,開始居高臨下向他們開火。
「走!」廢青狼果斷拋棄剩下的友軍,跟乞丐王子從暗門回到城內。
玩家們開始搜略大街兩邊的房屋,上至名畫,下至金湯匙也偷走,打包得缽滿缽滿離開。
二人不得不取道較遠的暗巷。
兩個轉角後,去路被大火所擋。
「這邊!」乞丐王子比廢青狼懂路,帶他右轉到另一組後巷。
「哇啊~~~~~不要啊~~~~~~~!!!!」兩名在柑柑餐廳打工的NPC女僕被一群
玩家按在地上凌辱。
乞丐王子大怒,欲上前砍殺,卻被廢青狼拉住。
他們正打算繞走時被另一群玩家攔住。
「噢~~~柑柑的第一大兵‘乞丐王子’~放下一點寶物吧~」玩家們奸笑道。
此時正淫虐女僕的玩家也發現二人存在,擊昏女僕後前後夾來。
「你們平日高高在上,賺我們的錢後笑我們窮,現在風水輸流轉了~~~」他們亮出武器,準
備從內臟扒光二人。
澎!澎!澎!澎!澎!
強列的地震波殺到────黑獅鷲直撞進小屋區,剷出一條瓦礫路來。
「喲~」亞歷山大向二人揮手。
「就是他們!」柑柑從後抱住他的腰,憑‘戰略地圖’中兩粒黃粒猜中廢青狼及乞丐王子的位
置,歡叫。
亞歷山大吹響口哨,另外兩隻獅鷲猛炸下來,嚇退玩家。
「…………」廢青狼遲疑半秒,最後也乖乖走上獅背。
「都到齊了吧?」亞歷山大問柑柑。
「齊了齊了!」柑柑點算人名清單,大笑。
「坐穩了~~~~~~~~~」亞歷山大猛拉韁繩,帶着獅鷲團一飛衝天,離開峰煙四起的黑
城,到北方飛去。
第三季完